沁心斋里。
晏臻将茶汤点好，端给墨无言。
墨无言接过，闻了闻茶汤的清香，再尝一口。
“好喝。”他笑道：“我真是有福，能有你这么好的妻子。”
“嘴甜。”晏臻说道，自己也尝了一口，放下茶碗：“既是让查，怕是也不容易。”
二皇子势力广布下属各个官职，而且尸体焚烧得厉害，如今在王家灵堂里摆着，只怕也会被毁了证据。
不过，到底还是能验尸，只要能验尸，那就能找到真相。
“杀下人灭口，便很是掩耳盗铃了。”晏臻说道。
若是不杀，又怕下人说出不该说的话，杀了虽然死人不会再多嘴，却也惹人怀疑。
“杀人的是乔雅一，不是墨城。”墨无言说道。
乔氏嫡长女在那样的情况，想到的最好办法便是毁尸灭迹，烧尸体是最好的办法。
便是这般，才更让人想要查明真相。
二皇子府里。
二皇子妃被打了一耳光，力道很大。
她倒在地上，呜呜可怜的看着墨倾之。
“殿下。”她不懂，委屈得厉害，流泪满面看着墨倾之：“殿下，为什么？”
“你如此自作主张，现如今这样，还问本殿下为何？”墨倾之很是气恼，看着二皇子妃：“若不是你将那些人都杀了，会有如今被群而攻之的局面？”
“殿下，臣妾都是为您着想啊。”二皇子妃哭喊道。
她是好心，夫妻本是同体，若是墨倾之出事了，她也不会有好下场。
她怎么可能会想要害他呢？
“你为本殿下着想？若只是烧了尸体本殿下还着实觉得你聪明，可你蠢就蠢在，不该将下人都杀了。”墨倾之气得胸膛起伏厉害，面上铁青难看。
一双好看的眼此刻冷寒冒着杀意，看着二皇子妃。
以往他一直觉得，乔雅一是个聪明的女人，便是因为她聪明，也很会打理内宅，人际关系，这才娶了回来。
现如今，却发现如此愚蠢，愚蠢之极。
乔雅一委屈难言，坐在地上哭泣。
墨倾之看她这样更加烦躁，转身便出去了。
事已至此，只能想旁的办法。
墨倾之一走，婢子便进去，伸手扶二皇子妃起身。
“夫人，您是替殿下分忧，如今倒被殿下打了，怎么可以这样？”婢子也是心疼委屈道，一面去拿帕子沾水过来帮着敷脸。
二皇子妃知道是自己的决定闹出这样事情来，也不敢多话埋怨，忙道：“闭嘴，再乱说话不要命了吗？”
在王室之地寻求一席生存空间，便需要谨言慎行，多嘴多舌是会短命的。
婢子听话闭嘴，到底还是觉得委屈。
另一边王家，棺材盖此时被放在一边，两个男人将酒水往烧焦的尸体嘴巴里灌。
死人的嘴巴要想撬开，还是已经僵硬的尸体，是很难的。
“小心点。”王家管家忙道：“别弄出破绽来。”
“撬不开啊，而且这酒是灌不下去的。”一人说道。
往死人嘴里灌东西，还是惨死的死人，得损多少阴德啊。
而且，渗人得厉害，烧焦的尸体焦臭味让人作呕。
还不能弄出破绽来，两人弄了许久，才说道：“应该好了。”
手里拿着竹管子的那人说道，一面抬手擦汗。
“盖上，盖上。”管家看了一眼，便退开了，叫人将棺盖重新盖上。
拿出钱给了二人，管家沉声道：“想活命就把嘴巴闭紧了，懂？”
“明白，明白，小人什么都不知道。”
二人点头哈腰的说道，一面接过银子，从后门装成拉泔水的人走了。
管家回到屋里，看王志宏揖礼：“老爷，好了。”
“怕就怕，这些人揪着不放。”王志宏说道。
这边忧心忡忡，另一边则很是开心。
肖王后喝了一口温酒，惬意的斜靠在软榻上，点了精致妆容的脸上满满的都是笑意。
“娘娘，此事若成，便再也没有能阻殿下前路的人了。”月姑姑小声说道。
“难。”肖王后听了说道，面虽喜色连连，却也没高兴过头。
并未盖棺定论之事，是否能利用此事将墨倾之拉下来，还是两说。
更何况，便是处置了墨倾之，还有一个墨无言呢。
月姑姑笑道：“那一个并不受宠，便是有晏臻，娘娘也请放心，奴婢便是豁出这条命，也会帮助娘娘心想事成的。”
肖王后看她，眼中多几分信任，抬手握住月姑姑的手。
“月姑姑，从小你便陪在本宫身边，本宫把你当亲人一样看待，自是不会让你冒险的，我们不急。”她说道。
大启帝青春正健，未来时日还长，她们只要能稳住，便不怕的。
也不能让后宫那些小贱人怀上龙种，生男生女谁都无法预料，而人心也是会变的。
唯一能做的就是，控制皇嗣，确保竞争的对手越少越好。
京兆府和缉查院的人都到了王家，要求查看尸体。
那尸体烧得不成样子，焦臭难闻又恐怖。
然对于仵作来说，什么样的尸体都是见过的，更臭，更腐烂恶心的也都碰过。
看着盖着棺盖的棺材，灵堂里白幡丧棒垂花林立，风存着敞开的大门呼呼往里面吹。
守灵的人倒是不少，都是下人。
王中令即使不愿意，还是开了棺，哭声更大了。
边上一个差人听得难受，扭头对王中令揖手说道：“王大人，还请让她们都出去。”
王大人应声，边上的管家便让人都出去了，哭声消失，灵堂也宽敞了。
子不语怪力乱神，王家以盖棺之后再开棺，死者神魂不得安宁，魂魄散下辈子无法投胎的说法，其他人可没当回事儿。
当真有魂魄的话，不查真相让人含冤而死，才是神魂不得安宁吧。
王大人在一旁面色难看凄凄，三个仵作，并着四个差人，两个大人在一侧。
棺材里，尸体的面皮用白面充当人皮，做假皮的人手法很是精巧，这般低头看着似一个年轻的女子在睡觉，银盘脸擦了铅粉，白净细腻，高鼻樱唇，阔额长眉，盘着一头好看的乌黑发髻，簪花珠金钗。
一袭黑色蓝文白花寿衣，颈脖上挂着白色珍珠项链。
很好看。
王中令看他们面色，解释道：“她被烧得不成人形，恐下辈子投胎生得丑陋，便叫人恢复她生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