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柳巷,韩家大宅的后门。
妇人哭声呀呀,面前的火盆烧着纸钱,边上摆了祭品,正对着墙边用白灰画出来的影子祭拜。
韩家觉得晦气,后门紧闭不开,守在门口新来的婆子只觉瘆的慌。
死婴的母亲去看了孩子尸体,如今在这边祭拜。
边上有个和尚在做法事,嘴上念念有词,隔着墙听不清楚。
婆子搓着手臂上的衣裳,只觉得冷透了。
不远处有人提着东西过来,放在门边的矮桌上。
“你陪我会儿吧。”婆子说道。
“做什么?”仆妇问道。
“我害怕。”婆子说道。
害怕,仆妇闻言哈哈笑了起来,说道:“害怕个什么?就死个小孩,说的好像谁没见过死小孩一样。”
婆子啊了声。
“这世上哪有什么妖鬼,别胡说了,快吃吧。“仆妇说道,转身要走。
这时,那小门传来咚咚声,有人敲门。
刚端起碗筷的婆子差点掉了,回头有些惊恐的看着门口。
之前守门的曹婆子,可都吓出病来了。
仆妇看她这模样,到底还是去开了门。
门口站的是身穿蓝色差服的差爷,腰间佩刀,长得人高马大。
“我们需要搜查一下这附近。”仆妇啊了声,正打算去前面禀告主家,才发现主家的公子已经过来了。
韩家公子身旁还跟着几个人,互相见礼,说明来意。
差人开始检查韩家大宅。
而此时,后门不远的墙角边上,那哭哭滴滴的妇人起身,走过来也要进屋。
守门的婆子顿时拦住,问道:“做什么?”
“我想问问差爷,问问他们,我儿子,我儿子,到底是谁杀的。”妇人哭道。
有差人听到声音,回头看,那妇人正是今早去缉查院看了尸体的孩子的母亲。
“我们正在调查,哦,还需要问你一些话,请你回头去缉查院一趟。”差人说道。
妇人连连点头。
傍晚时,夕阳余晖渐渐消散。
暖阁里,婢子将东西都准备好,放在篮子里提着跟出去。
前面白色绣蓝雀花斗篷的少女步履轻快,随着走动,长长的头发,发尾束以同色绣蓝雀花的飘带,上结同心铃。
半素手里捧着汤婆子跟在后面,看着笑了。
“笑什么?”纳纳问。
“姑娘真是漂亮。”半素小声道。
纳纳闻言好笑,蹙眉:“这不是谁都知道的事吗?”
“姑娘,殿下已经在门外了。”锦竹说道。
出了门,便看到门口马车,上烙三皇子府徽记,墨无言并不在车旁。
晏臻走到马车旁,接过半素手里的汤婆子,步上马车,便见车内男子侧脸,明亮的光落在脸庞上。
晏臻坐进去,伸手在他的脸上捏了捏。
墨无言握住她的手,说道:“吃饭了没?”
“用过了,晚点我们出去吃。”晏臻笑说道。
“好。”墨无言伸手将她往自己身边搂了搂。
马车前往缉查院。
不远处,有人立在二楼的阳台上,目光落在那辆马车,眉眼沉沉。
顾文君和澹台聆风看着,面色都难看,边上坐着的那个人不看,却也是眉目寒寒。
马车走远,各自回到座位上坐下,相视一眼,也是相看相厌。
不过,到底他们都得不到人,而得到的那个,才是最大的敌人。
“你们便是看再多次,她也不会是你们的。”容寻说道。
“你懂个什么?”澹台聆风冷笑。
顾文君不知道,他可是一清二楚,看容寻的眼神很是讽刺。
容寻也不接话,只喝着小酒。
……
缉查院里,面前的妇人坐得有些拘谨,看着面前的差爷。
“没发现什么异常?”差人问道。
妇人摇头,说道:“因是照顾孩子,我们都睡得比较早,醒来便发现,发现儿子不见了。”
妇人说着,哭道:“差爷,我儿子死的好可怜,你们一定要抓住凶手啊。”
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就被人给害死了,还那么残忍的杀害。
妇人一直在哭,眼睛通红。
差人起身出去,到了门外,看见廊道远处并肩而来的两位大人物。
“殿下,公主。”差人躬身施礼。
晏臻看了眼里面,问道:“我能问她几句话吗?”
差人一愣,随即点头:“公主请便。”
晏臻迈步进去。
妇人看着进门的晏臻,微微呆滞的看着。
微弱黯淡下去的光芒,少女漂亮得很。
这莫非是镇国公主?
妇人似是看到了希望,起身便跪了下来:“公主,求求您一定要为我儿做主啊。”
妇人滴泪横流,想到惨死的儿子,只觉得天昏地暗。
晏臻看她面色,说道:“好。”
妇人大喜。
晏臻在旁边的椅子坐下,长长的阔袖放置在身前,目光平静的看着妇人。
“我要问你的问题,与他们的前面问的一样,你……再重复一遍。”晏臻说道。
重复一遍?
门口的差人也是疑惑。
墨无言看差人,说道:“进去,听着。”
“是。”差人揖手,跟着进门去。
墨无言在晏臻的旁边坐下,听着妇人娓娓道来。
妇人名唤洪秀华,是城东一普通人家,家中并不富裕,经营者生鱼买卖。丈夫和公公早出晚归,家中婆婆是个聋人,生有寒病,冬日里碰不得冷水,便在家中帮忙看孩子。
案发当日,妇人与日常一样,忙完了所有事情,喂了孩子便带着孩子一起睡了,知道半夜,丈夫与公公打鱼回来,发现床榻上孩子不翼而飞,这才一众人出去寻找。
找着找着,便听说蒲柳巷有死婴,赶去缉查院看了尸体,果然是孩子。
“睡的时候,可有什么不一样的,与你们平日不同的。”晏臻听完,问道。
妇人愣了愣,摇头。
“没,没有不同。”她说道。
“仔细想想。”晏臻看她,大而明亮的眼睛温温却透着威严。
差人拿着石墨笔,看着妇人。
妇人沉思,红彤彤的眼睛透着疑惑,极力去想。
“比如,气味,声音,或者别的。”晏臻说道。
妇人咬着下嘴唇,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门外有人来报。
妇人的丈夫来了。
“进来,一起问问。”差人看晏臻墨无言的神色,说道。
“左大人和林左使都忙寻找证据去了。”差人小声道。
他在这里提问妇人,以寻找更多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