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老看着眼前少女面孔，脸上笑容柔美，长长的头发挽着简单又大方的发髻，垂散下来的头发露出几丝来。
宽袖绑着臂绳，巴掌大的脸蛋上，一双眼睛很漂亮。
好看的姑娘。
比仙叶和音临好看。
毒老是个爱美的，这么好看的自家人，顿时便喜欢了。
而且，还做得一手好菜。
“小臻臻？”毒老喊了声。
晏臻微微一愣，记忆似潮水般袭来，叫她差点没忍住落泪。
她含笑嗯了声：“是我，师姑。”
“你对我很熟吗？”毒老看晏臻并不生疏的模样，问道。
“之前，常听师父师哥他们提及，师姑是个极其厉害的人，很是敬佩。”晏臻说道。
“敬佩？”
“一手毒术独霸天下，无人能及，臻儿自然佩服的。”晏臻说道。
这话毒老听着很是受用，看晏臻玲珑可爱，更是心生欢喜。
“你学医做什么？不顶什么用，来跟师姑学毒吧？”毒老拉着晏臻的手说道。
晏臻一怔，随即笑了起来。
“我……”
“死老太婆，别太过分啊，那是老子的徒弟。”后面，药老吹胡子瞪眼的喊道。
他要不是过来看看，还不晓得自己的师妹在挖墙角呢。
“死老头，老娘就喜欢怎么了？”毒老不甘示弱，吼了回去。
“我先收的，你不能再收了，谷中的规矩不懂？”药老哼哼，过去就拉毒老。
“切，你先了不起啊。”毒老也哼哼。
“师父，师姑，先去用饭吧。”晏臻笑道。
好吃的饭菜？
二人相视一眼，当即不吵了，一同往膳厅去。
晏臻在后面跟着，听二人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前世也发生过同样的，大概同样的。
她抬手，摸了摸眼角。
小臻臻，也只有师姑会这样亲昵的叫她了。
进了膳厅，各自打招呼见礼，坐下来。
“今天人这么多啊，菜也这么多。”晏相爷笑道。
“今天日子好，七殿下和竹笙沉冤得雪，自然是大好事，而且师父和师姑也来了。”晏臻说道。
一桌子菜，都是熟人。
这一顿饭吃得很轻松，毒老更是开心不已。
人到老年，还能活多久都未可知，口腹之欲便成了重中之重。
好的吃食，值得人细心品尝。
吃过饭，晏臻离开膳厅的时候，看到外面跟云栖说话的墨郁礼，上前请他借一步说话。
墨郁礼明白，跟她去了花园，在花池的亭子里坐下。
亭子在花池中央，附近都是水，没人能偷听。
晏臻开门见山，问墨郁礼。
“我知道七殿下喜欢灵儿。”她说道。
墨郁礼抬头看她一眼，也不否认，点了点头。
“是，我喜欢她。”墨郁礼叹了口气，低下头看自己的鞋面：“没人能规定，我不可以喜欢她。”
“殿下，我把灵儿当成亲妹妹一样，自然希望她幸福开心，她也一直幸福开心，不是吗？”晏臻说道。
是的，灵儿一直都天真纯善，开心快乐。
她脸上笑容常在，粉嫩柔润，笑起来像兔子一样可爱。
“既然如此，我喜欢她，难道不好吗？”墨郁礼问道。
“殿下，容寻你知道吗？”晏臻说道。
墨郁礼一直是一个不拘束的人，虽然是皇子，却半点没沾染上肖王后的工于心计，尔虞我诈。
他心地善良，一个心地善良的皇子，多么的难能可贵。
晏臻相信墨郁礼，相信他跟前世一样，从始至终都是善良的。
“容寻，不是死了吗？”墨郁礼说道。
“是啊，死了啊，千刀万剐的，可是殿下一定想不到，今日京兆府公堂上躺着的死人，是容寻吧？”晏臻说道。
什么？
墨郁礼一怔，随即错愕不已，半响之后回过神来，只觉毛骨悚然。
他看了眼那尸体，是觉得面熟，毕竟跟容寻不熟，见过几面罢了。
记不大清楚，可这一提醒，便清晰起来。
那确实是很像。
墨郁礼蹙眉：“或许只是像他的人而已，世上长得一样的人，并非没有，公堂上不也有一对姐妹，长得一模一样吗？”
“容寻没有双生兄弟，殿下，你知道的，容寻被肖钺以一座城池的财富请来秘术师，将他的魂魄怨气凝聚成魅，然后送到烟国澹台世家假冒二公子澹台临月。而殿下应该也知道，肖钺是封国的人，不是吗？”晏臻说道。
要教会墨郁礼成熟长大并不容易，他无心权术，内心是排斥这些的，所以宁愿不学无术做个无忧无虑的纨绔。
他做到了，不代表不懂。
他只是不想懂。
墨郁礼沉默。
“殿下，我想说什么，你应该知道了是吗？”
墨郁礼摇头。
“殿下，她是魅，所以她长不大，长不大，不会变老，她没有的智商永远如此，她不会变，而你会，我们都会。”晏臻说道。
墨郁礼面色变得很是难看，两手紧握成拳。
“我不信。”他说道。
“殿下……”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墨郁礼站起来，大声喊道。
晏臻上前两步。
“嫂子，我不信。”墨郁礼往后退两步，摇头：“我不信。”
“殿下。”晏臻叹了口气，说道：“我不逼你，你好好想想。”
好好想想，到底该如何？
好好想想，要放弃吗？
墨郁礼不知道，他失魂落魄的离开，回去的路上一言不发。
云栖看他郁郁难过的神情，猜测到几分是因为情感之事。
她不是不懂，只是有些事看破不说破。
“你把事情跟他说了？”墨无言回到暖阁，两个人的时候问道。
“说了。”
“确实该说的，这样也不是办法。”墨无言说道，伸手拉晏臻的手：“应该我来说的，他没对你生气吧？”
“没有，倒是惹他伤心了。”晏臻说道。
她想了想，又道：“你还是去看看他吧。”
到底是要开导一下，别叫他郁结在心，生出病来。
墨无言颔首，跟晏臻说了会儿话，便出去了。
他亲自去了一趟七皇子府，七皇子没在府中，还在庄盛宫没回来。
他受了牢狱之灾，肖王后本不愿意让墨无言受这个罪的。大启帝不让，叫京兆府刘程直接关押，皇子身份丝毫不顾及。
此事本就无错，七皇子并没有杀人，晏竹笙也没有杀人，却平白遭罪，会让不少人多同情他们几分，也多几分支持。
肖王后没想明白这层，她嘴里多隐约的埋怨，墨郁礼都沉默着，也不知他听没听，脸上神色郁郁。
月姑姑看了，柔声对肖王后说道：“娘娘，殿下也累了，有什么话，改日再说如何？”
肖王后回神，看墨郁礼神色不好，叹了口气说道：“天色也不早了，回去歇着吧。”
“儿臣告退，母后也早些休息。”墨郁礼说道。
云栖也起身施礼，跟着一起出去。
本想跟他一起回府，走了会儿，墨郁礼停下来看她：“不用陪我了，我想自己静静。”
云栖欲言又止，最终点头：“殿下好好休息。”
好好休息？
他是该好好休息了，以至于脑子里什么都想不到，一片的空白。
回到府里，墨郁礼本想进屋直接倒头大睡，却看到书案前坐着的三哥。
他有些无力的走过去。
“三哥还有什么事？”他说道。
“坐，陪你说几句话。”墨无言说道。
说几句话吗？
墨郁礼点头，坐下来。
“你嫂子与你说的，是真话。”墨无言说道。
墨郁礼看了眼墨无言，知道他这么晚在府中等他回来，是想要开解他。
“我知道，我只是不愿意相信。”墨郁礼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