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生枝子死了。
这本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但是处理的结果却并不如羽生烛的心意。
猎杀的场景不小心被夏油杰看到,虽然说他有刻意扭曲沙耶加的外貌,但是夏油杰也一定会起疑心的。
要把他做掉么?
不,直接作出那样的决定未免也太草率了,果然还是再想想吧……
“我说,伏黑君。”
羽生烛忍受着要把隔夜饭吐出来的颠簸,有些艰难道:
“你是对我有什么意见么?一定要用这样的姿势扛着我?”
“哈?能把你带回来就很不错了,赶快感恩戴德吧。”黑发的男人慵懒道。
羽生烛闭上了嘴,任由对方将自己如同麻袋一样抗在肩膀上,开始思考杀死伏黑甚尔的一百种方法。
伏黑甚尔倒是真的没怎么在意,实际上他只是在买菜回家的路上顺带捡了个人回来。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倒没什么,但是伏黑甚尔还得回去养孩子。
他对于自己的那位神不知鬼不觉的上司没什么想法,顶多当对方是一个还不错的提款机。原本他也并没有把羽生烛放在心上,甚至有想过找个时间顺手把他做掉。但是之前羽生烛使用的那份奇怪的术式又让他有些忌惮,如此一来,伏黑甚尔便顺从了。
反正那个小鬼也活不长,到时候再跑路也来得及。
不过……这家伙还真轻啊。
感受着肩膀上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重量,伏黑甚尔默默感叹了这么一句。
步入小区之中,黑发的男人熟门熟路地找到了某个单元,很快在隔壁房门大妈震惊的目光下扛着羽生烛上了楼。
“不怕太引人注目了么?”羽生烛皱眉道。
“这一带的人都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安心,不会被发现的,除非他们不想活了。”伏黑甚尔耸耸肩。
伏黑甚尔拿出钥匙打开了自家的门,快步走入了房间内。屋内比羽生烛想象中还要整洁,甚至可以说和伏黑甚尔这个人一点都不符合。
然而下一秒钟,一个小小的身影却很快闯入了羽生烛的视野之中。
那是一个年幼的孩子,留着一头略微炸的短发,一双和他的父亲如出一辙的眼睛。
是伏黑甚尔的儿子啊……
虽然早就知道这家伙有儿子了。但是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羽生烛还是有点被吓到。这孩子看上去乖巧的很,怎么看也不像是那家伙能生出来的。
“我去做饭,你看着这家伙。”
伏黑甚尔把羽生烛丢在沙发上,对一旁的孩子随口说了这么一句,就拎着菜走了。
羽生烛:……
他一定要把今天的记忆归纳于[这辈子看到过最恐怖的场景]之一里面去。
“你还好吗?你看上去好像不是很舒服?”
小孩子略带稚嫩的声音在羽生烛的耳边响起,他微微一愣,还未来得及做出什么表示,一杯温热的水便递到了自己的唇边。
“喝点热水会好很多。也可以和我先去卧室休息。”
孩子看起来并没有这个年龄应当的跳脱与不懂事,反倒是有着超乎年龄的成熟,和伏黑甚尔那个不靠谱的家伙一点都不一样
确定了,伏黑甚尔大概是被绿了吧。
“不用,我躺在这里就好。”
羽生烛整理了一下有些混乱的大脑,揉了揉过分疼痛的太阳穴,终于还是开口了。
“水放在那里吧,我等会喝,谢谢你。”
“身体不舒服要去看医生啊。”小男孩很认真道。
“噗,这个我知道。只是这个是没办法依靠医生去救治的。”
甚至反转术式都无法治愈,大概这就是诅咒的特殊性吧。
不过这孩子着实是讨人喜欢,羽生烛还是伸出了手,轻拍了拍那孩子的脑袋,过于柔软的触感也让他感到有些惊讶。
[看上去很扎手,摸起来倒是很舒服啊……]
“你叫什么名字?”
“伏黑惠。”
“好,那么我可以叫你惠吗?”
“可以……”
大抵是很少被人这么温柔地对待,名为伏黑惠的孩子看上去也比以往要腼腆了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不太敢对上羽生烛的眼睛。
是个相当孤独的孩子啊。
虽然刚开始羽生烛也有让伏黑甚尔将自己待会本家的打算,但是考虑到伏黑甚尔的身份,他似乎也很不方便回去,因此还是作罢。
“我打了电话给那个红头发。”伏黑甚尔的声音从厨房传了出来。
“到时候让他带你回去,我可不想留你太久,这里也没有多一张嘴吃饭的碗。”
“……”这家伙还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啊。
“你是那家伙的什么人?”
伏黑惠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小小的眼睛里有着大大的困惑。
“以前他只带女人回来的,今天还是第一次带男人回来。”
羽生烛:……听上去私生活好像有点浪。
“我大概算那个家伙的上司吧。”羽生烛随口道,
“就是给他发工资的那个。”
“这样啊……”
小孩子总是喜欢想太多,只是这孩子知道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羽生烛也感到非常满意。
不过让羽生烛更加惊讶的还是伏黑甚尔。难道那家伙也有着想象不到的一面?正如每个人都有着内心中不为人知的自我,或许伏黑甚尔那家伙也有着意外父爱的一面……
羽生烛立刻被自己的想法震惊到了。
算了,还是不要继续了,绝对会做噩梦的。
不管怎么样,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休息……
稍微休息一下好了。
羽生烛缓缓闭上眼睛,在萦绕着淡淡饭菜香味的空气之中沉睡了过去。
……
再度醒来大概是下午,阳光透过窗帘落在地上,被风拂起一角,又缓缓落下。
被褥的温暖和柔软让人有些失神,但是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入目的确实完全陌生的天花板。
这里是在哪里?
很快脖子上几乎要勒断气的束缚感还是让羽生烛迅速清醒了过来。他艰难地侧目,很快看见了躺在身边的两个人。
是的,他现在居然不在沙发上,而是在床铺上。只是身上传来的异样的感觉还是很难让人不在意。
伏黑惠抱着自己的手臂睡地正香,压着他的臂膀酸疼。
伏黑甚尔粗壮的胳膊勒在自己的脖子上,仿佛下一秒就要置自己于死地。
……
活着确实是一件相当艰难的事情啊。
羽生烛默默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