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晟继续对她说道：“你知道他为什么不说发给姐姐,而要说发给亲姐姐吗？”
夏沫涵摇了摇头：“这我哪知道，要不您给我分析分析？”
凌晟放下手中的杨梅，跟夏沫涵分析道：“你想啊,那时候，一般认哥哥姐姐的,最?终都会发展成什么？”
夏沫涵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噢！情侣！”
“对吧，由此可见这个人的心机有多?深。”
“很深吗？我怎么看不出来。”
“嗐,就知道你看不出来。我跟你说啊,这种事情，我特别有经验。”
“这样啊,那您快给我传授传授您的经验。”
凌晟一脸地认真：“他连找借口都找的如此滴水不漏。”
夏沫涵一边忍着笑一边配合他说道：“呦，那这是怎么个滴水不漏了？”
“他是害怕说发给姐姐,会让你觉得他是那种乱认哥哥姐姐的人,所以他才说是发给亲姐姐,好让你放心，甚至暗示你他那时候是单身。但我觉得他肯定是想着放长线,钓大鱼。”
“原来他是这么想的啊,我那时候真的是没有想到还有这层意思。我还以为就是单纯的借口呢。”
“你是不是对这种一上来就给别人发自拍的人，有什么误解，这种人怎么可能单纯呢？”
“啊,真是太有道理了。”
凌晟说完之?后又开始洗起了杨梅。
洗着洗着,他好像感觉哪里有点不太对劲，可他又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忽然间他脑海里闪过一些场景。
他好像是因为什么事情痛心疾首地在地上打滚。
那时候是因为什么来着？
陆远吗？
场景中他给人的感觉是很羞愤很丢人。
所以应该不是因为陆远。
想不起来的事情，凌晟不愿意耗费太多?心力去想。
洗好杨梅后，他把杨梅放到她的面前，跟她一起吃杨梅。
她的唇色原本是有些淡的。
吃下几颗杨梅之?后，再看竟然有几分黑化的感觉。
夏沫涵边吃杨梅边随意地对凌晟问道：“你有姐姐吗？”
凌晟顿时想起他方才跟她讲的话,他立即紧张地说道：“没有。我哪种的都没有，亲姐姐也?没有，认的姐姐也?没有，妹妹也?没有。”
她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啪地一下，凌晟手里的杨梅掉在了沙发上。
他，他好像忽然想起来……
他当初为什么会满腔羞愤地在地上打滚。
高中的时候，他一个从来不会给别人发自拍的人，破天荒地给夏沫涵发了一张自拍。
这不是最尴尬的，最?尴尬的是他以为她是问他要自拍，但她只是在让他拍他捡到的小蓝书。
凌·土拨鼠·晟：啊！！！
为什么要让他想起这么尴尬的事情？
他明明都已经忘记了，为什么偏偏要他想起来？
还是在他跟她传授过他的“经验”之?后！
他缓缓地看向夏沫涵，对她问道：“那个，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记得，跟你发自拍的人是谁吗？”
夏沫涵：“记得啊。”
凌晟试探地问道：“那是谁啊？”
夏沫涵凑到凌晟面前，对着他恶魔低语道：“就是……你呀！”
凌晟瞬间捂住了自己的脸，倒在沙发另一头欲哭无泪道：“啊，你说的那个人真的是我啊！”
“不然呢？”
“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凌晟捂着脸不再和她说话。
他这个破脑子，他要是早点想起来他也?做过这种事情的话，肯定不会给她乱传授什么经验。
他在她这里的印象本来就不好，自从分手之?后印象值更是一路下跌。
现在被他自己搞得已经没有任何下降空间了。
事已至此，凌晟觉得他还是要自我拯救一下。
他悄悄地从指缝里偷看夏沫涵的反应，见她一切如常，是他自己太过在意了。
凌晟从沙发上起身，理了理思绪对她说道：“其实，有的时候，也?有例外的。毕竟，不能总是靠着经验。”
“你指的是？”
“就，我那次那个照片。”
“哦，我懂！你不用再解释了。”
凌晟着急地对她解释道：“不不不，你不懂。我那时候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我从来不给别人发自拍的，真的。那时候，是我以为你在问我要，然后我就发过去了。我那时候是有点自负，但绝对没有那么自负。现在想想都让我觉得好尴尬的事情，我那个时候怎么可能做得出来呢？”
在他解释了一大堆之?后，她云淡风轻地来了句：“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
“知道你不是，喜欢发自拍骚扰别人的人。不过，你后来的关于姐姐的解释，倒真是有点意思。”
凌晟想起他方才是怎么跟她讲关于“姐姐”这个事情的。
他在她问完之?后，还又锤了自己一次。
太尴尬了！
现在他所有的解释，在他刚刚那一通经验颇丰的分析之?后，都显得苍白无力。
正在他暗自尴尬的时候，夏沫涵的手机忽然响了。
是夏章给她打过来的视频电话。
凌晟不想让她接。
他本来都已经起了抢她手机的念头了，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他还是没有那么做。
他有什么资格，不给她接她爸的电话呢？
他虽然很害怕，她会对夏章说出些什么。
可是做错事情的人毕竟是他。
她和他相处的每一天都是他强求的，或者说她施舍给他的。
他不能再在她面前做出什么不光彩的事情了。
凌晟看着夏沫涵在视频里跟夏章撒谎，突然觉得很心疼，是他害她变成这样的。
他害她有家不能回，害她没办法?和亲人团聚，害她只能在这里生活。
他总是给她的生活带来麻烦。
凌晟没有刻意地去听他们的对话，可夏沫涵并没有避讳着他。
他听到夏章说顾清给她留了几张演出的票。
“顾清要开始全球巡演了吗？”
“嗯，他说给你的票，是每一场都能去的。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可以和你的朋友一起去。”
夏沫涵想了想说道：“我最?近可能没有时间。”
“他的巡演好像会持续很久，你们的事情你自己再和他说吧。他是联系不到你，所以才找到我这里的。”
“好，有时间的话，我就去。”夏沫涵看着夏章有点欲言又止的意味，便对他问道：“怎么了？”
“当年顾清的事，我有责任……我当时查了你们的聊天记录，所以我知道你那时候并不是别人说的去自杀，而是在家做题做的累了出去找他的。可是顾清却不承认，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导致你又是受伤，又是失忆。我一时心急，就对他说了一些重?话。后来再在学校看到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很担心你再出事，才会说出让顾清的家长过来，让他退学。但我没想到，他一听到这个会选择自杀。”
夏沫涵对夏章解释道：“我那时候的确是去见顾清的，只是顾清出现的稍晚了些。我遇见了陆远，他正躺在雪地里抱着他的狗。后来，我和陆远就被陈湘的人带走了。”
“在被陈湘的人带走之前，我见到了顾清，还跟他招手来着。所以顾清当时恰好看到我们被下药掳走的那一幕，也?记下了车牌号。但是，他没有去报警。因?为他妈妈不让，说是担心会被报复。顾清后来跟我说，他自杀和你的话关系不大，主要是他心里太过愧疚。他说他当时既不敢见义勇为，也?不敢见义智为，为了保护好自己的手，他什么都不能做。”
听完夏沫涵的话，夏章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我知道这么多?年，你一直都为这个事情怪我。”
“在我没有那段记忆的时候，确实有些怪你，怪你处事极端一意孤行，不过我那时候更怪我自己。因?为在你说顾清的时候，我只敢躲在他身后，没有站出来替他反驳。”
后来他们父女俩又聊了一些别的事情，才挂断视频。
她始终都没有对夏章透露她的真实处境。
凌晟犹豫了好久，才对她问道：“你想去顾清的演奏会吗？”
“如果我想的话，你会让我去吗？”
他想了想说道：“我不想让你去，但是你想去的话，我可以陪你去。”
“可是我并不想去。”
“为什么？”
“我从来不做那种给人留无妄念想的事情。如果我去了，无论我内心是怎么想的，他都会觉得我们还有可能。”
凌晟听完她的话后虽然很开心，但他还是虚伪地建议道：“以朋友的立场去呢？”
她笑了一下：“朋友？你不觉得和喜欢自己的人做朋友，其实是一件很折磨对方的事情吗？享受着对方的喜欢，却给不到任何回应。顾清只是有一些执念在，等他开完这场对他的人生有着重?要意义的巡演，却发现他一直期待的人始终都没有参与进来，大概就会认清现实了。这个世界上，谁也?不是非谁不可的。大多数的人，不过是越得不到，就越想要。”
凌晟听完她的话之?后，觉得他好像懂了却又好像没有懂。
她不和顾清做朋友的原因?，跟她拒绝让林瑭参加综艺的原因?类似，都是不想吊着他们。
可是她对他的态度好像和他们的有些不太一样。
客气礼貌地拒绝代表着疏远，但她对他好像就从来不会那样。
凌晟想要印证自己心中的猜想，所以就对她试探地问道：“我们现在算是朋友吗？”
“算啊，怎么不算呢？”
凌晟心中一阵狂喜：“真的，真的算吗？”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我问你，你说你不会和喜欢你却无法?得到回应的人做朋友，可是你，为什么和喜欢你的我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