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楼,京城最大的酒楼之一。
每日来的客人都是来往的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是达观贵人,便是身价不菲的商贾。当然了,也包括那些整日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
二楼的雅间里,林念欢,也就是那苏怡然,正醉眼朦胧的和一人划拳喝着酒,他才十四而已,也不过是苏怡琴那时的年纪。
不过这些应酬难不倒他半分,平日里他就嬉皮笑脸,废话连篇,又游手好闲。和这些无所事事的贵族公子哥儿倒是臭味相投,一见如故。
“大哥,我可不行了,再喝就回不去了。”苏怡然大着舌头,摇晃着站起来。
“唉,念欢,那轩狐狸还没来呢,你就走?再坐会儿,坐会儿。”和苏怡然对饮的那人又拉住他,拖回了座位。
“那死狐狸,什么时候才来啊!”苏怡然倒在桌子上愁眉道。
“呸!谁背地里骂我呢?”帘子被掀开来,一个身着锦衣的男人背手走了进来,边笑边将手中的折扇往苏怡然头上一敲。
“百里兄,你可来了!”刚才拖住苏怡然的那人立了起来,又吩咐跟在百里轩身后的小二:“快上菜,再来碗醒酒汤,林公子已经醉的不象话了!”
“是,这就来,三位请少等片刻。”小二应承着转身出去张罗了。
“我说百里大哥,又被哪家的小姐拌住了?”苏怡然爬起来,眯着眼瞧着百里轩。
“还能有谁?还不是七公主,我倒了八辈子霉,被这么个死女人缠上了。”百里轩拍拍衣服,端起苏怡然面前的酒杯一口气干了下去,神情极为郁闷。
“念欢,这次还要你出马了!”百里轩闷声,又倒了满满一杯酒。
一直在一旁的不语的那人突然失声笑道:“轩,这点你就不如念欢了,君子必能掠水而过,又不沾湿衣服。这下那水美人儿换成了当今皇上一母所出的七公主,想不湿衣服,你也难!”
“后,你这混蛋!落井下石!”百里轩怒道,又看看已经昏睡过去的苏怡然,“小二!醒酒汤!不然把你们家的醋都端来也行!”
南宫后又大笑:“轩,你要害死他,也不在这一时,那醋端来,也好熏一下你身上的檀香,这味道,真他妈恶心!”那人皱皱鼻子,身子侧了侧。
百里轩这下笑开了脸,他本来面容极好,身为相门之后,气质自然不俗。现在却笑的极为低级,眼睛转了转,不动声色的朝南宫后凑过去,得意的看着他厌恶闪躲的神情。
“唉,我说,你怎么这么讨厌这檀香?”百里轩问道,小二已经端了汤进来,菜也陆续布好了,百里轩伸手过去,掰开苏怡然的嘴,将那汤悉数给灌了下去。
又道:“将来要是到了皇上身边,你这毛病,难道也不改?”
“哼!”南宫后拧起眉头,不屑的冷哼一声,“我誓死也不侍君,就算我家里的产业都败没了,也不去!”
“乌鸦嘴!”苏怡然已经醒了过来,揉着脑袋。这家的醒酒汤对他极为管用,所以每每来了,就是拼死猛灌黄汤,也不怕回家苏怡琴知道了骂他。
南宫后笑笑,不以为然。
不错,上述这三人便是那华城三少。至于这绰号怎么来的,自然是苏怡然臭屁的提出来的。
要是只有他一人臭屁也就罢了,偏偏那百里轩也是个自大货色,一听苏怡然提议,马上笑的开了怀,又命人上街沿路去宣传叫嚷,不出一天,这名声便起来了。
苏怡然颇得意,要知道苏怡琴这四美的名号,可是来之不易,耗费了她多少心血日夜苦练琴艺。又处心积虑的搜集各朝代的字贴名画,统统找来临摹,直到可以乱真。这才在去年的梅花宴上脱颖而出,被人注目。
三人之中,只有南宫后还算正常,不那么臭屁。但是也只能用一个怪字来形容,这个富家公子,不喜排场,不爱女人,不缺钱财。虽然长相是没的说,却不如苏怡然和百里轩受小姐们待见。
“喂!念欢,快想个办法啊!”百里轩见他醒来,欣喜异常。
苏怡然摇摇头,“这下你真麻烦了!”
“啊?”百里轩顿时绿了脸。
苏怡然夹起一块糖鱼,继续道:“那七公主可就如同这鱼一样,身价昂贵,又有黄金蜜糖来裹。”又用筷子敲敲那价值不菲的古董盘子,百里轩暗暗烦恼。
“你剥了这层蜜糖,就如同脱了公主的衣服,哪里能安然无恙的给她穿回去?这盘子也不答应啊!”苏怡然说的惊心动魄。
百里轩早变了脸色,捶胸顿足起来,后悔不已。
“轩,那日念欢和我那样劝你,都拉你不回,也可是月老的红线绑了你去了,跟中邪一样!”南宫后又添油加醋起来,百里轩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了。
“唉!华城三少,本来三个骨灰级王老五,可只剩两个咯!”苏怡然叹气道。
“我执意不娶!皇上出面又能怎样?”百里轩忽然大声嚷道,再看另两人,都同情的看着他。
“能怎么着?绑起来拜堂呗!”
百里轩惨叫一声,揉着脑袋。
“天哪!”
南宫后和苏怡然对对眼,笑的奸诈。
“百里老兄,别那么灰心丧气嘛!来!你看,这可是我搜寻了好久,才找齐了的,先朝的如意春宫卷,一共十二卷,本来要拿来和你分享的,这下子,就算是给你和七公主的新婚礼物吧!”苏怡然笑的贼一般,一旁的南宫后一听,知道他又要开黄腔了,扭了头,不再言语。
他手上那个不小的匣子,便是叫刘管家带人搬了来的,至于里面是什么,苏怡然自然不会告诉刘管家。
“念欢,咱们是拜过的三兄弟,你们就忍心这样看着我下火坑?”百里轩说的悲痛欲绝。
“忍心。”苏怡然心里想到,不过嘴里却是另一套:“就算她是公主,百里兄你也有继续寻花问柳的权利啊!谁规定娶了公主,驸马不能进妓院的?是不是?”
百里轩一听,眉开眼笑起来,“对啊!娶了公主,她七公主就得听我的,我一个男子,就算夜夜在温柔乡里,她又能怎样?”
南宫后听了两人的对话,无奈的摇了头,只吃菜,不再插话。
“对!咱们男人,就应该这样!”苏怡然附和道。
两人又频频举杯,推杯换盏起来,不一会儿都有了些醉意,南宫后忽然开口:“念欢,你喝多了,回家不怕你姐姐?”
苏怡然顿时怔了怔,自觉也喝的不少。百里轩见状,也不再催他喝了,几个人吃了些菜,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都散了。
出了酒楼的门,百里轩将那匣子让门外侯着的人搬上了轿子,自己坐了进去,心平气和的先回了相府。
“念欢,多日不见尚书大人,不如我跟你回府,拜望他老人家一下,正好家父又嘱托了事,要寻林大人呢。”南宫后见马车走远,扭头对苏怡然道。
“好,你先去,我去洗洗再回。”苏怡然不好意思起来,他怕姐姐,这是尽人皆知的。
“好吧!”南宫后干笑两声,上了马,先朝尚书府去了。
这里苏怡然转个身,朝酒楼不远处的贞女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