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鬼全然无视了唐一川跟绯夜三人,埋头批改东西,又拿着电话噼里啪啦的一阵骂。
“楚乌龟,你他妈怎么做事的,又给我磨,拖到什么时候了,我让你办的事情你什么时候给我办好,你再不办,就不要给我办了,也别回来了给我丢人现眼了…”
啪——
电话重重的挂了,电话里传来的哀嚎的声音,唐一川几人都听见了。
封狼:“…”琴鬼低头,豁然又抬头,看见了唐一川几人。
“什么时候来的?”琴鬼这才想起了几人。
“一个小时前…”唐一川想,你帮我们晾这里一个小时了,您老是故意的么。
“哦。忘记了。”琴鬼将桌上的文件一撸,烦躁的推到了一边,然后朝着唐一川几人走来。
唐一川想表现的郑重一点,毕竟琴鬼是个两百多岁的老家伙了,只是看到那张少女脸,就跟两百岁搭不上边。
琴鬼什么话都没有说,直入主题,走到了唐一川的面前,伸手抓住了唐一川的胳膊摸了两下脉门,然后站在一个跟唐一川平视的角度,直勾勾的看着唐一川,一双眼睛好像是要透过唐一川的眼睛看到唐一川的心底里面去。
“看到了。”唐一川被看的七上八下之后,琴魔终于退了一步。
“这也能看到?”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没听见过这样的话么?”
“哦。然后呢?”
“然后?看你怎么想。”琴鬼说。“可以封印,也可以消灭。消灭的话,需要你我合力,封印简单些,材料准备足了,封印一两百年不是事儿。不过一两百年之后,他还会缠着你,深入你的魂魄,也许你们会成为一体的。”
唐一川:“…消灭有危险?”
“对你来说很危险。”琴魔说“消灭的方法是将你 的魂魄从身体里面抽离。再将血魔也抽出来。观在一个封印之中,直到你将血魔杀死。但是灵魂离体是有时间限定的,规定时间内你杀不死血魔,那么死的就是你自己了。但是封印暂时来说是可以确保万无一失的。”
封狼:“只有这两个方法?分离呢?”
琴魔摇头。“血魔透过了他的骨血。纠缠在一起。分不开。”
唐一川看了一眼封狼,看的出来,封狼对血魔有感情。
绯夜说:“杀了血魔太困难了。你没有完全把握对付他。更何况是在短时间内,我觉得封印比较靠谱,也比较合适。”
琴鬼只说:“我没意见,随你。不过这件事情做成之后,我希望你加入我这边。”
“我能问你为什么要让我加入么?”
“三书四令在你手中,地狱之门这股势力谁都想拉拢。”琴鬼直言不讳。
“…世道都这样了,斗来斗去还有什么意思?”
“没意思也斗,斗习惯了。驱魔组现在三角平衡,但不代表京城里是三角平衡的,每个势力理念不一样,就算驱魔组内部都各有各的理想状态,谁不想按照自己的理想来做事,谁不想创造一个自己想象中的世界。想要这样,就需要势力了。”
“没意思。”
“的确没意思。”绯夜说“依我看还不如趁着还没死的时候好好享受一下人生。”
琴鬼一指弹在了绯夜额头上“一天到晚谈享受,你享受出个什么来了?”
绯夜一脸憋屈,额头一点红印。
唐一川跟封狼聊了几句,最后决定暂且先封印了血魔。
琴鬼看了看封狼道:“我可以帮你重塑肉身,如果你愿意为我效力的话。”
“重塑肉身?”封狼有些惊喜。
“上一世的帝王骨,你的骨头我留着,唐江世这只老狐狸,这点算的很准,你果然出现了。”琴鬼说。
“我考虑考虑。”
电话铃声响了,琴鬼过去接电话,又是劈头盖脸的一阵骂。
唐一川小心翼翼告辞,表示过两日再过来,解决封印的事情。
绯夜被琴鬼抓着衣领子留下了,没有机会偷溜,将悍马钥匙丢给了唐一川道“车你开走吧,借你用用。”
唐一川也不推脱,抓着钥匙走了,他也挺需要一个交通工具的。
走到电梯前,警报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次是魔,这次是魔…”
唐一川:“…”封狼:“…反应真迟钝。”
警卫:“…你们走吧。”
出去之后,唐一川找到了残月说的酒坊,唐江世正在跟残月喝酒,两人气氛沉闷,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喝酒吃菜。
一只猫跳上了桌子,喵呜喵呜的叫了两声,喝了唐江世酒杯里的酒一口,跳开了。
唐江世:“…”黑猫在地上翻着肚皮滚来滚去,看见唐一川进来,跳了过去,猛的蹿上了唐一川的肩膀,又在脑袋上踩了两脚,跳下。
唐一川:“…”老板将黑猫抓走了,放在了柜台后面“不好意思。”
“没关系。”
“请你的。”老板送了一壶酒上来。
唐一川跟残月,唐江世三人相对无言。
封狼自顾自的倒酒喝,唐一川劈手躲过酒杯“等你重塑肉身了再喝,别喝坏小孩的身体。”
“…一口。”封狼嘴馋的看着酒杯。
唐江世说:“老太婆怎么说?”
“封印是最好的方法。”唐一川说。
“她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唐江世嗯了一声“你打算封印?”
“先封印,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出任何的意外。”唐一川道。“等处理完事情了,再杀了血魔不迟。琴鬼的封印应该靠谱吧?”
“这个毋庸置疑。”残月看了一眼唐江世,又说道“地狱九门的事情听说没有?”
唐一川抬头“什么地狱九门?”
唐江世说,地狱被打开了九道门,现在从九道门里出来的阴邪之气越来越多了,有人推测地狱九门之下藏着更加了不得的东西,让那些东西出来,人间不出三天时间就会变成炼狱的。
现在连妖魔跟鬼怪都陷入了恐慌中了。
残月瞥了一眼唐江世:“这也有你的份。有一扇是你打开的。还有你——忘川河底的事情。也打开了另一道门,这才使得势态飞速严重化。”
“所以真的有东西要出来?”唐一川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巴,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不想管。不过这事儿我猜。回头琴鬼会要你帮忙。”残月说。“地狱九门的关闭需要三书四令。”
“…”唐一川“被刺激我了,我头疼。”
残月笑了起来。唐江世也在苦笑“都是命。”
“我的命有够乱的。”唐一川站起身,也是没心情喝酒了,转身带着封狼走了。
残月看着唐一川走远的背影说道;“这孩子也怪可怜的。”
“没人能帮他。”唐江世冷漠道。
“你后悔将灾难提前么?如果没有提前,这事情就不用他这么身不由己了。 他不知道,到最后毁灭的可能是他。”残月唉声叹气。
“做都做了,后悔又没用。”
…
唐一川开着悍马走了,封狼在旁边摇晃的很舒服,打了一个哈欠,有些瞌睡。
“回去搬家。”唐一川说“找个舒服点的地方住住。没必要住在那里了。”
“百鬼门呢?”封狼忽然想起了什么“你打算怎么做?”
“百鬼门就是暮黑莲的问题,将暮黑莲搞定了就可以了,白骨精多少有点势利眼,给她 点好处应该会听话,还有幻魔在,下面的不听话,那幻魔做做样子。”
“有幻术也没用,脑袋蠢透了,你确定他能驾驭暮黑莲这个形象?”封狼啧啧嘲道。
唐一川想了想“可以让其他人来扮演暮黑莲,幻魔跟在身边就可以了。苏魅不肯听话就用这招,苏魅如果听话,事情就更好办了,下面的麻烦让她负责就可以了。”
一路飙车回到了十七号营地,一进门就撞见了正要出去的江文,江文说:“听说你要搬家,记得告诉我新地址。”
“还用我告诉你么?”
“呵呵…”江文干笑了两声。
唐一川上楼去搬了东西,叫上了边上几个房间的许丘,顾惜等人,一群人都收拾东西准备滚蛋,原本以为朱顺风这些人会巴不得他们离开,可看见他们要走了,一群家伙满脸的舍不得。
也没什么东西,唐一川将一些吃的送给了朱顺风几人,只带了自己的衣服走。
小九跟李红棠自然也跟唐一川一道离开了。
唐一川一车载不下所有人,好在唐一皇也开车过来,两车人就这样一起离开了。
新住址是在唐一皇住的高档小区里,就在唐一皇的楼下,唐一皇刚给安排的地方。
三室一厅,不大也不小,家具一应俱全,拎包入住就可以了。
柳絮跟胖子早就已经在家里等着了,柳絮甚至于还心情极好的准备了一桌吃的,不过柳絮似乎不太善于做吃的,做的东西让胖子的脸黑的跟锅底一样,胖子以身试毒,几乎快要被毒发身亡了。
满桌的菜看起来倒是挺好看的,五颜六色的,但是吃起来可不就是那个味了,全然是怎么难吃怎么做的。
用胖子的话来说就是,吃屎大概还比这菜味道好些。
柳絮还不相信自己能做那么难吃,自己亲自尝了几口之后,不得不黑着脸将所有的菜都给倒了,确信了自己没有做菜的天赋之后,柳絮开始打电话叫外卖。
人多,一进屋子,就闹哄哄的,有种过年的感觉,虽然嘴上都不说。心里都暖烘烘的。
一群人都过来了,顾惜说,可惜没有带洛洛过来,她 一个人留在那里不知道会怎么样。
“已经让人关照过了。”唐一川说“她跟在我们身边也不行,跟着我们更加不安全。”
唐一川这话说的没错,当初从树林里出来之后一直都带着洛洛,毕竟洛洛只是一个凡人孩子,所以现在不奔波了,也就不适合带着洛洛了。他们身边有很多不定因素。跟着他们没有自保能力肯定是不行的。
十来个人挤在屋子里,热闹的很,外卖很快就送来了。
柳絮跟纳兰柠一道将东西摆盘放好之后招呼人吃东西。
才吃了几口,门铃就响了。
唐一皇狐疑道:“这才搬来呢。就有人造访了。会是谁?”
“总是有办法知道我们下落的人。”唐一川的感觉就是现在的他是全然没有**生活的。每次出去背后都跟着一群小尾巴, 去哪儿都一样,到处都是跟着他 。大组织小帮派都有打听他消息的人。
习惯了唐一川也就无所谓了,他不说,不代表不知道。
不过这次来的人倒不是跟踪他来的,来的人是花如意。
“你也来了?”唐一川看见花如意很是意外。
“命运交易所有点问题。我就过来了。”花如意说。
“怎么找到我的?”
“有贩卖情报的人,给了点食物就打听到你了,你这成了名人了。”花如意说“来北京的时间也不短了,你作为负责人连看都不去看一眼,你好意思么?”
唐一川嘴角抽了一下,干笑了两声。
他事实上有打算去命运交易所看看,无奈事情太多了,总得一件件来解决,命运交易所是个稳定因素,所以他放到了最后。
结果看见了花如意,就知道命运交易所也出问题了。
“你去看了,出什么问题了?”
“被洗劫了。”花如意面色难看夹杂着愤怒说道“命运交易所上千年来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情。”
唐一川低着头有些尴尬。
“事情都发生了,着急也没有用,先吃东西,填饱肚子实在。”柳絮吃着东西说道。
花如意也不客气,她看起来劳碌奔波了很久,也是饿坏了,坐下来就开始狂吃东西。
胖子唧唧歪歪的说着话,本来很安静的只有吃饭声音的地方,发出了一阵阵的哄笑声音,倒是热闹了不少。
吃过了饭之后,花如意看着唐一川才反应过来“你怎么回事?”
“什么?”
“我感受到了魔的气息。”花如意感觉还算是敏锐,尽管血魔被封印了,但是她还是感觉到了。
唐一川将自己的经历跟花如意说了一下,也把未来的事情都知会了花如意一声,也算是从侧面告诉花如意,他现在很忙,命运交易所的事情,也许不能放在首位来处理。
好在花如意也没有太多计较,她也是可以看清楚情况的,虽然对唐一川一直都有诸多的不满,但是这个节骨眼上,说不满也没什么用。
晚上,唐一川抽出了时间跟花如意去了一趟北京的命运交易所。
这里的命运交易所就在潘家园那边。
唐一川跟着花如意过去,进入了一家门面极小的铺子,外面看起来其貌不扬的地方,里面反差极大,富丽堂皇,好像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不过见识过了驱魔组的情况的唐一川,再进入这里,也没有太大的感觉了。
这里的代理人是一个吊儿郎当的年轻人,像个痞子,头发乱糟糟的,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花姐。”年轻人看见花如意随口叫了一声,靠在柜台上打了一个哈欠,才慢慢悠悠的站了起来,又打量了两眼唐一川,大概意识到了唐一川是谁,就叫了一声“唐哥。”
“裴清。”花如意随口带过名字算是介绍完了,示意裴清带她去看看里面的情况。
花如意甚至于都没有责怪裴清,这让唐一川有些意外,作为代理人,看守的放被盗了,花如意竟然这样的宽容。
大概是意识到了唐一川的狐疑态度,花如意一边走一边平静的说道;“裴清是所有代理人当中最出色的。他从来都没有出过一丝差错,这次被盗,对方肯定是有备而来的,即便是我在这个地方看守,这方恐怕还是会被盗的。”
唐一川打量了两眼裴清,看不出来裴清到底哪里出色了,只是一个邋遢的年轻人而已,看起来连当初的宁笑笑都不如。
裴清打了个哈欠,还发出了声音,敷衍的笑了笑。“这几天一直都在整理失窃的东西资料。没睡好。”
“丢了多少东西,都是什么?”唐一川问道。
“武器,妖魂,灵魂。”裴清说。“我这些年来交易得来的全部都被取走了。对方显然是准备好了才来的。其余的东西都没有丢。”
“有留下什么线索没有?”唐一川追问。
“有线索我早就冲去抓了。什么线索都没有,我现场没有动过。”裴清说“你们可以看看。”
到了后面存放东西的仓库。裴清打开了一扇锁着的门,里面看起来干干净净非常的整洁,黑色的大理石地板上,没有留下一个脚印。
看起来压根不像是被人偷盗过的地方,没有一丝的凌乱,只是那一排排的架子上面,空了很多。
裴清走了进去:“他很有目的性,除了武器,妖魂跟鬼魂,什么都没有带走。再有价值的东西都不要,而且没有一点凌乱,没有一点痕迹,就好想整个仓库都被整理过一样。但是并不是他整理的,是我当初整理的,我整理的是什么样子,盗贼来过之后回来依然还是什么样子的。”
花如意跟唐一川到处看了看,曾经置放过东西的空架子上甚至于还有标签,表示上面放着什么东西。
“我实在想不出是谁做的。因为这样的乱世,谁都有可能这样做,但是我也想不出,是谁有这个能力做到这样。门锁都没有坏,进来出去,连开锁的痕迹都没有,就算是有穿墙术也不行,这里的墙壁都是做过特殊处理的,鬼神都不入。”裴清看起来很苦恼,他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副头疼不已的样子。
唐一川看出来了,看来裴清的确有认真做事,他一开始先入为主的认为裴清乱糟糟的肯定是个乱来的主,但恐怕不是,他应该在竭力的挽救发生的事情,所以才会这样邋遢的。
花如意说:“不着急,东西取走了,肯定会用,只要用了,我们就能找到。每个东西上都有法咒。”
“对方恐怕也知道吧。”裴清说。
“知道不代表能够解开。”花如意看来一眼,确定没有任何线索之后退出了仓库。
唐一川看了看门锁,门锁的确没有被撬的痕迹。
三人离开了仓库,回到了前厅。
花如意让裴清先去洗个澡,他身上有一股馊味,大冬天都能有一股股的馊味,可想而知裴清是有多久没有洗澡了。
“你有什么看法?”花如意问道。
“裴清说的没错,很难说是谁偷的,京城里的人都想得到这些东西,谁都有动机,但是人多了就难以确定到底是谁有这个胆量来招惹命运交易所了。”唐一川说“法咒能有几个人可以破开?”
“极少。”花如意说“京城里能打开的我觉得只有琴鬼一个。但我不排除有更强大的人潜伏着,明面上我想只有琴鬼,但是深藏不露的我不知道。”
“等起来靠谱么?”
“不靠谱,我是为了安慰裴清。怕他自责,他从出事开始应该几天没睡觉了。”
“你什么时候这没有人情味了,面对我的时候不都是一副冰山样?”唐一川挑眉。
“你不是裴清,那孩子很认真。”花如意说“他是个凡人,命运交易所,唯一一个凡人掌柜,但他是做的最好的。”
“凡人?”唐一川颇为意外“什么法术都不会?”
“不会,但他知道的很多。”花如意幽幽的说道“是个好孩子。他不喜欢这些,但是留在这里是为了报恩,老板救过他一命。”
没一会儿,裴清出来了,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胡渣也刮去了,整个人瞬间清爽了,连痞气都少了很多。
“裴清,这件事情交给我们来调查,你继续做你的生意。”花如意最后对裴清这样说道。
“可事情是在我手里出的,我应该对此负责的。”裴清皱起了眉头。
唐一川说:“你先负责被铺子搞好,其他的暂时不用你管,这事情有些负责,我跟你花姐会看着办的。”
“好吧。”裴清略显失落,带着一些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