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大师化身成为一扇古朴而神秘的青铜大门伫立在两人面前。
丁灵修掏出了地府钥匙,多少还是有些犹豫,毕竟把这么一把钥匙插入一个人身体里。从感觉上来说,还是有点怪怪的。
他轻轻把钥匙插入锁孔,有点担心会弄疼方丈大师。
青铜钥匙一点点陷入黑洞洞的锁孔,丁灵修轻轻扭动钥匙,传来了一阵石机扣合的声音。
紧接着,更加强盛的邪气从一点点开启的门缝中溢了出来,待到完全开启,周围变得幽暗无比,极其恐怖的灵压笼罩了整个客堂。
门缓缓打开后,那里面是深邃悠远的黑暗,这种黑暗难以形容,似乎是有质感的,仿佛在动,就像是一大团黑色棉絮。
丁灵修和张善义出神望着这扇开启的地府大门,一个低沉森冷的声音从门里传来:
“快进来吧,这扇门只能维持两分钟。”
这声音虽然听起来像是方丈大师,但语气和语调却截然不同。
丁灵修不再犹豫,一步跨了进去,四周变得一片死寂。这种安静令人感到窒息,仿佛置身在梦魇之中,每个举动都会被这粘稠的黑暗所限制。
张善义也跟了进来,就当他也完全踏入这片黑暗之中的时候,地府的大门彻底关闭了,这次他们连方向都无法辨识,每一步走完,都似乎还在原地,停滞不前。
“丁兄,这里这么黑,咱们该往哪个方向走啊?”张善义问。
丁灵修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只是从兜里掏出了一根烟。
可他并没有意识到,在这么黑的情况下,他摇头张善义又怎么可能看到呢?
“啪嗒——”
火机扣合,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这极度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有些突兀刺耳。
但出乎丁灵修意料的是,火机竟然毫无反应,明明还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呲气声,却看不到任何光亮。接着,他无论打了多少次火机,却始终都是只看到火星一闪,火焰就瞬间熄灭。似乎这片死寂的黑暗不允许任何光的出现。
难道地府也禁止吸烟?丁灵修心说好笑,无奈摇了摇头道:
“真是奇怪,这里没有风,也并不潮湿,火机竟然无法点燃。”
张善义看了看四周,出了令人晕眩迷茫的黑暗,什么都没有,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即使两个人不断向前走,也是如同踩在沙滩上一样,感觉不到任何脚步声,甚至连沙滩上那种绵软的沙沙声都听不到,简直就像是在空中悬浮。
“丁兄,你的手电筒还有电了么?”
丁灵修低声回答:
“我把一只手电筒放在那妖怪的洞穴里了,另外一只也已经没电了。”
张善义抿了抿嘴唇,心里感到有些异样,这种异样的感觉不像是一种害怕,而更像是一种难以言表的陌生感。
他叹了口气说:
“我本来在背包里放了几根向方丈大师要来的蜡烛,以备不时之需,但现在看来也用不上了。”
丁灵修环顾四周,努力回想自己父亲临终前提到过的所有跟地府有关的事情,却完全没有想起任何关于这段无尽黑暗的记忆。
为什么父亲没有提及?难道是他忘记了?但应该不会啊,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每次来地府都会经历,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无尽的黑暗,莫名其妙的熄火,没有任何声音的脚步声。
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虽然丁灵修从来没有来过地府,但他想象中的地府应该是类似和人间古代相仿的琼楼玉宇,有许多类似故宫那种宫殿式的建筑,然后到处都是孤魂野鬼和地府的阴差。
可眼下别说鬼了,他连自己身边的张善义在哪他都看不到。
“丁兄,你父亲难道没有告诉你关于通往地府前这段黑暗的事情么?”张善义问。
“当然没有,父亲走的匆忙,自然不可能面面俱到。”丁灵修低声说。
之所以他把声音压低,是因为他发现这里虽然是一片深不可测的无尽黑暗,但整个黑暗的空间似乎并不大,换言之,就跟置身在一个小房间一样。每一句话都会有回声一般。
“咦?这里有些问题。”丁灵修皱了皱眉说。
“当然有问题了,不仅仅是你的打火机无法点燃,我刚才试着祭出极昼符,却也只是闪了一下就黯灭了。”张善义也满腹狐疑。
但丁灵修摇了摇头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没发现,咱们走了这么久,似乎原地不动么?”
张善义一愣,丁灵修这么说,他刚开始还没听明白什么意思,但只过了几秒就恍然大悟,也啧啧称奇。
原来,丁灵修和张善义因为修炼过灵气,所以感觉比较敏锐,即使在这么黑暗的情况下,也完全能够仅凭感觉判断彼此的行动。但他们二人,丁灵修一直在向前走,而张善义走走停停几乎跟站在原地没什么区别。
但两人竟然通过说话的声音感觉到他们似乎始终保持着跟刚开始一样的距离,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周围仍然是这团粘稠迷蒙的黑暗,深不可测,令人窒息。张善义的内丹跌到了二阶,此刻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强大的意志力和定力,面对这极其诡谲的气氛和幽暗,不由也开始有些紧张,惊骇道:
“丁兄,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我们真的竟然原地不动。”
丁灵修的烟虽然没有点燃,他还是习惯性地放在了嘴里,他咬着烟嘴,陷入沉思,开始把这个事情的各个头绪过滤一番:
父亲从来没有提及过这进入地府前的黑暗,首先不可能是父亲的疏忽。那么既然不是疏忽,还会是什么其他原因呢?这个原因丁灵修虽然不知道,但他猜想着一定是父亲与自己的不同之处,正是这种不同之处才导致丁麟可以走出这团黑暗,顺利前往地府。而丁灵修却不能,那这不同之处又是什么呢?
丁灵修冥思苦想,却想不出任何自己和父亲除了年龄长相等本身特征以外的显著差别。
本来想问题的时候比较适合在一个安静的环境下,但眼下这种环境已经远远超出了安静的范畴,简直就是冷寂,反而让人局促不安。
正当丁灵修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自己与父亲最大的不同?
天啊!那就是经验啊,自己初出茅庐,虽然已经成功降服几个妖魔,但还是第一次来到地府,他们的差别就是经验啊。既然丁灵修的父亲是凭经验从这里前往地府,并且不把这方法告诉丁灵修,那就说明,这个方法是丁灵修一定能找到的,或者是…
就在丁灵修陷入沉思的时候,张善义倒反而释然了,他轻声说道:
“算了,丁兄,既然这么盲目地走也毫无办法,不如咱们先坐下来休息吧,我看你一直也没好好休息,反正现在也没人追杀你了,不如先睡一觉。”
丁灵修听完,竟然开怀大笑,兴奋地回答:
“没错,这就是出去的方法。”
“啊?”张善义愣住了,以为丁灵修疯了。
丁灵修却躺在了地上,一如平常的语气说道:
“既然这里走不出去,我父亲和方丈大师又都没有提起过这件事,这就说明这里根本就不用走,只是我们第一次来,没有任何经验,所以才会感到惶恐不安。我们现在很可能是在某个移动的空间之中,而这个空间正在向地府移动。”
张善义瞬间明白了丁灵修的意思,原来是他们从一开始,他们就走入了惯性思维的怪圈,而这个无尽的黑暗空间并不是通道,而是类似电梯一样的移动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