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询问这个传说从何而来的时候,屠夫提到了贺兰山中的那些岩画,和传说有着紧密的联系。
这一下,戳中了乔纳斯等人最为关心的专业环节上面。
乔纳斯操着并不太熟练的中文,连珠炮一般的询问屠夫,是否也亲身见过一些岩画。
屠夫肯定的说自己见过,而且见过不止一次,长年以来,对于山中很多的深藏岩的画位置都有印象。记忆里面,甚至见到过和传说相类似的岩画组图,描述天神使者驾驭妖龙食人的场景,十分生动形象。
也正因为如此,屠夫才会对传说的事情信以为真。
妖龙食人?那可是从前没有发现过的岩画内容,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的科考记录中都没有提及过——要是真的,一定会是重大发现。
乔纳斯愈加兴奋,立刻让屠夫进行相应的大致描述。
屠夫想了想,最终摇了摇头:“我就是个牧羊的猎人,哪里会记得这么清楚?只有一个大致的印象。好像是一条无爪的妖龙形象的吧,具体的就说不出了。如果可以的话,等到这样的气候过去,我会陪你们进山。但现在,尤其是明天,请你们相信我,一定不要冒险出发。”
乔纳斯与贾队长等人切切私语起来。
如果在贺兰山中,真的有未曾被专家发现的构图,偏偏还是抽象的、神话传说般的构图,岂不是正好说明了古人类文化、文明中的宗教迷信思想?
我在门外听得真切,他们觉得贺兰山大有来头,值得立刻进行考察。不但没有被屠夫劝阻的迹象,热情更几倍膨胀。
并纷纷表明“我们的考察团成立的很不容易”、“时间条件十分紧迫”的原因,还是希望屠夫能够在明天亲自带队前往。
屠夫半天默不作声,猛的站起身来,说道:“我已经完全明白了。你们可以先回去休息了。至于我明天会不会随行,等我最后考虑一下。”
我听见屠夫已经送客,连忙溜回自己的房间,将门掩好。
等到乔纳斯等人离开,方才再次来到走廊之内。
然而,就在短短的时间内,屠夫的房间中却爆发了争吵声音,似乎争执的还非常激烈。
我稍加留意就能听见,此时屠夫房间内的,正是自己的小舅子猎手。
猎手冲着自己的姐夫咆哮道:“你疯了么?明明知道那个传说是真的,还想要跟着他们一起送死?”
屠夫低声道:“兄弟,刚才不是跟你说了?他们愿意付钱。一万块啊!三天时间一万块钱,不光我们的羚羊群损失能够补回来,还可以用剩下的钱,好好的将我们车子修一下。没有比这更划算的生意了……”
猎手喊道:“放屁,我才不相信呢!为了钱,你会去玩命?我姐姐怎么办?城里上学的孩子怎么办?”
屠夫不说话。
猎手的语气稍稍的收敛了一下,沉声道:“姐夫,我的兄弟。你跟我说实话,到底因为什么,才让你做了这样的决定?”
屠夫咬了咬牙,终于答道:“为了报仇。”
猎手语气不敢相信:“报仇?给谁报仇?”
屠夫沉声道:“当然是我的爷爷了,当年他死的时候,我已经记事了。多希望爷爷能够回来,还带回来好玩的东西。可是,爷爷走进了山里,走进了那片黑暗,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兄弟,你知道么?要是那只妖兽真的存在,我多想把它的头砍下来,祭奠死去的爷爷!”
猎手沉默了半晌,方才说道:“姐夫,如果是这样话,我跟你一起去……”
屠夫却坚定地说道:“不行,你要老老实实的留在这里,照顾这间酒家,照顾羊群,照顾老婆,还有你姐姐。我会安全回来的,不用担心!”
听到这里,我的眼眶忽然有些灼热。
次日早晨,天气依然没有一点转好的迹象。除了昏天黑地之外,天上还下起来零星的小雨。雨丝被狂风包裹着,吹在人们的脸上,甚至有几分疼痛。
不仅如此,隐隐约约中,这些泥土和雨丝混合起来的气味,让人觉得包裹着血腥气息。
这样的天气,其实并不应该离开栖身的酒家。
可是全体考察团已经决定的事情,是不能够更改的。
我们每个成员都已经将自己身上的衣帽整理妥当,厚厚的裹上只有在野外露极寒冷时才穿上的登山棉服。
挤在狭小的酒家走廊里面,等待着哪一个片刻,风稍微小上一些,好利用这难得的间隙,冲进越野车内。
越来越多的团员已经准备就绪。
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出现在了大门口,正是屠夫。
只见他穿着一件羊皮袄,带着勒得紧紧地皮帽。腰中别着一尺多长的砍刀,肩上搭着一排猎枪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