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次盗走的是兕角金号,那这文物有半米来长,又是极重的青铜器,如果不是装在吉他套里,那又会藏在哪儿?油子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低头思索片刻,忽然一把拉起我就往博物馆侧面跑。
“他娘的中计了,小偷根本就没混在人群里!”油子边跑边对我说,脸色越来越阴沉。
“你说什么?没混在人群里?难道丫走的是咱们计划的那条路线?”
油子点点头说:“对,看来保卫内部也有他们的人,而且比我的人要吃得开。”
我们二人原先所定的计划路线是通风口,据油子说这伙人可能也是走这条路线,我当即也加快速度,跟着油子往通风口的外部出口冲去。
可惜我们慢了一步,通风口外的盖子已经被锁起来了,这种盖子只能从外面锁,等小偷撤出来盖子才会被再次锁上。
油子说这伙人的路线肯定跟咱们计划的完全一样,是从那堵围墙翻出去了,外边是小巷,真给他们逃掉,那就再也没法追回来了。
说着他就要翻墙追出去,我忙拦住他说:“别乱来,有摄像头!”
油子说:“小偷敢从这里翻出去,这台摄像头肯定没用,咱们都能想到的事,他们会想不到?”
我想想也是,就跟油子翻过了围墙。此刻博物馆前后乱作一团,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角落,看来盗宝的小偷当真高明,竟做得如此滴水不漏,比我和油子计划的还要周详。
油子长年混迹道上,经验非常老道,判断着小偷撤离的路线,带着我在小巷里左拐右拐,最后追到了一条小街外。我们刚窜出来,就看见两个穿着破旧运动服的人上了一辆奥迪轿车。
这两人打扮得像市井小民,却走上一辆高档轿车,一看就不寻常,我平时经常看警匪片,所以遇到这种情况,第一反应就是要去拦一辆出租车来跟踪,油子却拦住了我。
“我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了,走,咱们回去。”油子说着,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凝重。
回到油子的住处,他这才跟我讲了盗宝那伙人的来历。
这伙人出自一个名为“黑纽扣”的国际犯罪集团,二十世纪初首先在英国出没。据说国际刑警曾多番调查,甚至将不少“黑纽扣”成员逮捕过,但直到现在,依然未能斩草除根。最近这几年,“黑纽扣”更是有着愈发猖獗之势。
根据道上的消息,这伙人在云南也插了脚,跟一个叫“血燕”的黑道头目频频接触。我们追出去的时候,油子看见其中一个上车的人,手臂上纹着一只血红色的燕子,所以他猜测这件事可能是“黑纽扣”和“血燕”联手干的。
我说:“那咱们怎么办?你那个保安朋友发消息来了没?被偷的是不是兕角金号?”
油子说:“我估计保安和警卫正内部严查,我那个朋友现在肯定不敢联系我,不过我猜,那伙人多半就是冲着兕角金号来的,这东西太珍贵了,是无价之宝,在国际黑市上要是卖出去,不知道得够多少穷人过一辈子了。咱们要想追查那东西的下落,也许只能从那个‘血燕’身上下手。”
二人合计完毕,下楼吃了饭,油子便带着我去找一个人。
这个人姓金,道上称之为“金老板”,是个人物,在黑白两道都吃得开。我们俩和他在一家洗浴中心碰头,油子似乎跟他挺熟,寒暄了几句,就问他“血燕”的下落。
金老板说:“你小子找他做什么?这个人现在跟‘黑纽扣’那帮人混,坏了道上的规矩,不少兄弟都扬言要做掉他呢。”
油子找个了借口搪塞:“也没什么,就是有些私人恩怨。”
金老板弹了弹手上的香烟,“其实我也正在找他,这小子还欠我两百万呢。不过,你也知道‘血燕’这个人,他要是真心想躲,没几个人能找得到他,更何况现在‘黑纽扣’也给他安排了保镖……”
油子叹了口气:“这么说,您也不知道他的下落?”
金老板摇摇头:“暂时不知道。这样吧,要是有消息了,我通知你。”
油子点头说:“那行,那……金叔,我就先不打扰你了。”
金老板摆摆手,呵呵笑道:“别那么客气,你们有空常来我这玩。”
走出洗浴中心,我就听见油子低声咒骂:“他妈的,竟然连‘金老板’都找不到这小子!”
后来油子又去问了以前跟他大伯倒斗的两个伙计,他们也不知道“血燕”的下落,追踪行动一时间陷入了僵局。不过后来油子又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曾是“血燕”的同门师兄,叫“毛三斗”,他跟“血燕”的关系最好,他肯定能知道“血燕”的下落。
不过这个毛三斗已经退隐很久了,从不过问江湖事,油子跟他也不是很熟,要想从他口中打听出“血燕”的下落还得看我。
我奇道:“我连毛三斗的名儿都没听说过,你能指望我做什么?”
油子说:“也难怪你不知道,你爹走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你知道这个毛三斗以前在道上是哪一行的吗?”
“难不成是倒斗的?”
油子点点头:“算你聪明,这个毛三斗金盆洗手之前,正是倒斗的,而且是你爹手下的伙计。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也许是他坏了规矩,你爹把它扫地出门了。”
油子说的没错,我爹以前的事情我根本就不知道,刘叔也没跟我说过多少,这个毛三斗以前是我爹手下的伙计,我倒是非常意外,不过他后来被我爹赶出门了,就算由我出面,恐怕也很难问出什么线索。
但现在已经没了办法,我们只能去找他。油子打了几个电话就问出了毛三斗的下落,于是我们俩风尘仆仆地赶到毛三斗家。
这是一间颇有年头的屋子,我们敲门的时候,正好是毛三斗开的门。很难想象他的模样——满脸皱纹,浑浊的双眼,走路的时候背还有点驼——这种岁数的人,以前居然是我爹的手下!
毛三斗领着我们进了院子,让我们随便坐,他也在一张藤椅上坐下。我们还没开口,就听他问道:“你们来找我,是为了‘血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