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伯族西迁的路线,历史留给我们的究竟对不对呢?”向东使劲抓着头皮。
“哦?为啥这么认为?”苏沫颜歪着脑袋问。
“六兽铜匣的铭文这样写:长老们的胸前是真实的西迁之路,沿着伟大的西迁之路,去寻找锡伯族的萨满……”貉子着重地把“长老们胸前真实的西迁之路”几个字强调了。
“怎么这个还有真的假的这一说啊?”貉子觉得这铭文的确匪夷所思。
风向东掐灭了烟头,“关键是,我们对照了教材上锡伯族的西迁图和六兽铜匣里的地图,根本山川河流都对不上号儿。”
邵人建却呵呵地笑个没完,“哦,敢情是为了这个啊……”
“怎么我听这意思……邵教授您有讲儿?”风向东觉得邵人建这个文史专家还真没白跟来。
邵人建笑够了,盘腿儿坐在床上,“你们以为当时锡伯族西迁,真是为的去戍边?”
“哟!这个……众所周知啊。”苏沫颜以为邵人建有准备扯淡的嫌疑。
“锡伯族第一次大举迁徙,是在什么时候?”邵人建盯着貉子问。
貉子挠挠头,“康熙三十一年啊,也就是1692年。”
邵人建点点头,“当时的时代背景,你知道吧?”
“当时沙俄在屡犯我边境的同时挑拨蒙古准噶尔部的头人噶尔丹叛乱。清政府在击退了沙俄的入侵,平息了噶尔丹叛乱后,为防止沙俄和噶尔丹再他妈闹事,调锡伯人镇守齐齐哈尔、吉林、白都讷三个军事重地。”貉子真不是白给的。
“第二次呢?”
“第二次是看锡伯族骁勇善战,在康熙三十八年调他们镇守盛京啊!”
邵人建一挑大拇指,“不错!”
苏沫颜在一边皱着鼻子,“切,谁不知道啊!”
邵人建拍着大腿,“那你知道第三次迁徙,也就是1764年,乾隆二十九年,清政府从盛京、辽阳和开原等十五个城调锡伯兵将一千零二十人,注册家属三千二百七十五人,如此浩大的队伍,赶赴新疆保卫西北边境,跟前两次迁徙有什么关系吗?”
“那有个屁关系。”貉子笑了,“欺负人呗,人尽其能,物尽其用啊。锡伯族这么好使唤,那是哪里需要哪里搬的主儿啊。”
邵人建摇摇头,“看来你不如他们的领队阿库郎噶尔赛聪明啊。”
“怎么讲?”
“他们西迁戍边是假,削弱是真啊。”邵人建从背包里取出随身带的书籍,翻出西迁图给他们看,“你看看,当时这张图的路线,是皇上划定好的。”
“啊呀……”风向东一拍脑袋,“我明白啦!”
“你明白个屁!”貉子指着西迁图,“史料上写着,乾隆御批——由盛京锡伯兵内,拣其精明能牧者一千名,酌派官员,携眷遣往。还他妈指定了由塞外行走的具体路线。阴历四月十八日数千名群众聚集沈阳太平寺锡伯家庙,举行盛大欢送宴会。西征锡伯人起程出章武门、走克鲁伦路和蒙古路,往乌里雅苏台、科布多,越科齐斯山最后到达新疆伊犁地区。如此悲壮的大西迁,能有什么猫儿腻?”
邵人建依旧摇摇头,“你看看前两次西迁,锡伯族兵丁骁勇善战,皇上是看在眼里的。但是满人啊,都是小肚鸡肠……”
“咳、咳。”风向东咳嗽两声,趴在邵人建耳朵上咬着牙,“李鹤卿就是旗人,说话留点神。”
“哦!呵呵呵,没想到,没想到,对不住。”邵人建其实这话是针对的林咏裳,他胸口被高跟鞋踩过的伤现在还隐隐作痛。
“那么,依着邵教授的高见……”苏沫颜听得入神,也不希望在这时候打断。
邵人建依旧拍着大腿,“呵呵,这么说吧!清政府调锡伯人戍边是因为满人担心骠悍的锡伯人过于强大而采取的分而治之的方法。保卫了西部边疆,又削弱了锡伯人的力量,坐享其成的是清朝皇帝。这,才是锡伯人大举西迁的真相。”
“哦!”貉子还真没往这地方想过。
邵人建接着说:“看看,按照当时划定的路线,锡伯人西迁路线中,全是险山恶水,各种灾害、匪盗层出不穷,按理说,沿着这条路走,到不了乌里雅苏台,都得死掉不少人吧。”
“那倒是啊。”
“可是最后到达察布查尔以后,锡伯人的数量减少了吗?”
“对啊——”貉子有点佩服邵人建了,“我真的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锡伯族西迁官兵及家属登记在册四千二百九十五人,途中出生婴儿三百五十人,出发时还有情愿随军西征的官兵亲属四百零五人,故实际到达伊犁人数为五千零五十人。不但没少,还多啦。”
“哈哈!”苏沫颜拍手笑起来,“这下子得给那臭皇上气死啦!”这么说,肯定是认同了邵人建的观点。
邵人建却很严肃了,“所以,我认定锡伯人一定是悄悄地走了另一条路线!这就是所谓的真实路线,六兽铜匣的地图和大众看到的西迁图对不上,也是在所难免,而黄金森林,也一定在这条神秘的路线上!”
“说得好!”风向东拍了邵人建后背一下,险些给老爷子拍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