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妈的情寄回纹如水缠吧!”王涵只要离开林咏裳,就是满口的粗话,不过,偶尔也颇喜欢弄点文采,“浮云飞,绕山帏。禅心青灯照,落英任风吹。寒江初蓝浩天阔,且看斜阳一帆归。”
“超脱……”风向东知道这小子是在装呢,心说:你丫有我会装啊?
“哎,你们说,这个锡伯族的萨满,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风向东眨巴着眼,想讨论点儿所谓的学术问题。
“这个萨满啊……”苏木尔自然最有发言权,“锡伯族分大萨满和几个普通萨满。大萨满只有一个,一般掌握着族中的秘密和一些权威性的仪式。”
“六兽铜匣里说的……”貉子又点上一根烟。
“那应该是大萨满。”苏木尔挠着下巴,“萨满教是在原始信仰基础上逐渐丰富与发展起来的一种民间信仰活动,出现时间非常早,很可能是世界上最早的宗教。它的历史可能与现代人类出现的时间一样长久,甚至在文明诞生之前,即当人们还用石器打猎时这种宗教就已经存在了。”
“我听说萨满献牲、脱魂、凭灵、送神构成了阿尔泰语系诸族萨满仪式的基本架构。”王涵稍微懂一点,急忙卖弄出去。
“对!”苏木尔点点头,“萨满教的本质像其他宗教一样,是关于神灵的信仰和崇拜,因此不应该把它排除在宗教之外。但是萨满却没有什么经文之类的典籍,全是口传心授,还有的……像我们锡伯族,大萨满有时候就像藏传佛教里的灵童,是转世的。”
“我呸!那要是转美国去咋办?”貉子想象力倒是很丰富。
“呵呵,就是转到非洲去,最终也要落叶归根,被一些必然性的事件弄回察布查尔,或者当年的盛京,也就是今天的沈阳。锡伯族早期信仰萨满教,锡伯人相信萨满能与神相通,具有超人的本事,能预言各种事情,做到无事不通,无事不晓。不过,锡伯族的萨满教有自己的特点,就是萨满不能世袭,而且要具备相当的条件。这个条件就是,一个婴儿降生以后,经常生病,久治不愈,家里人经常梦见有关萨满之事。或者有的人生来即爱激动,其举动类似萨满,得到萨满相中后,就有权向其亲属提出,让这个人当萨满。这些都是成为萨满的途径。”
“挺玄乎啊!”风向东眼睛瞪得溜圆。
苏木尔有点冷了,把身上的冲锋衣裹了裹,“话说……锡伯人已经好些年没有大萨满了,每年的西迁节,锡伯人都希望在家庙见到转世的大萨满,只是,年年等,年年空。现在……只有察布查尔的汗尔加拉和图克苏里两位普通萨满主持一些常规仪式。”
“那么黄金森林的秘密,那两位萨满知道吗?”风向东问。
苏木尔摇摇头,“他们只能是一知半解,真正的细节,还是大萨满掌握着。”
“恐怕……连大萨满也要依靠六兽铜匣和鬼火玲珑呢。”邵人建端着一杯热茶也走出来,“普通的萨满没有资格掌管部族里最大的机密,而大萨满也仅仅是掌握了部分的情况。夜里冷……会着凉的,年轻人不懂啊。”
夜凉会把人从星星下面驱赶进天花板下,往往在这样的交替下,人们才会偶尔感觉到方才有一些美好的东西并没有用心去体会。
风向东回头望着西边的天空,伸出手去,“察布查尔在这个方向?”
王涵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地理学得不错,察布查尔在西南方。”
“我晕!”苏木尔拍了拍王涵,“你们俩都晕头转向,从沈阳算起,察布查尔在西北方。”
2007年5月19日雨察布查尔锡伯族祭坛汗尔加拉赤脚来到刀山前,从刀山下面的神台上取了神帽,披上萨满服装,赤着脚,手提手鼓,饮下山羊血,开始攀登刀梯,赤脚踩在刀刃向上的刀梯上,每攀登一级,都要冒着极大的危险。
“图克苏里!”
图克苏里只好拿起祭坛上的神矛,奋力劈刺,口中不断诵念祷词,以求神灵保佑成功。
放下神矛,图克苏里猛击手鼓,为上刀梯的汗尔加拉呐喊。
按照锡伯萨满的规矩,如果攀登者有畏难情绪,中途停顿下来,那么下面的护法就必须用酒去泼,鼓励攀登者直到顶端。并且攀登者一直不许往北看,因为回首北方会见到阴间,一旦阴魂缠身,就会导致上刀梯失败,甚至遇到杀身之祸。
锡伯族萨满教宇宙观认为:在天地间生长着高大的宇宙神树,也称萨满树,它直插天宇,支撑着九天,其枝丫连接着天上众神之居所,根须接通地界。萨满神魂通天是经由这棵高大的神树,人的灵魂升天也是扶摇神树而上进入穹宇。
只有登上通天的刀梯,去拜谒萨满教女祖伊散珠妈妈及众神灵之后,才能具有通天的本领,并成为伊勒吐萨满。
汗尔加拉的心脏由于恐惧而战栗,但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鼓励自己,支持着快要崩溃的神经。
图克苏里神鼓的节拍,与汗尔加拉的步伐几乎一致了。
忽然,天上偏偏无端地一声惊雷,汗尔加拉浑身打战,站住不动了,腰间的串铃也“哗啦啦”地响。
“汗尔加拉!哎——”图克苏里抄起身边祭台上的酒杯,一杯酒泼向攀登刀山的女萨满。
四周很昏暗,汗尔加拉视线所及的地方全是暗红色的背景,暗淡的红触目惊心,令人心情十分压抑,连呼吸也感觉困难。
“汗尔加拉!”图克苏里想爬上刀梯去看她,但是如果不敲响手里的神鼓,后果会更严重。
她眼前的红色,渐渐地变为褐色——深褐色——黑色。
但是此刻耳边似乎有人在低语,又似她腰间的串铃,也好像是风的声音。
就这么样地坠落,落进黑暗的旋涡里。
“汗尔加拉……”
第二十章 天脉魅影(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