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兽铜匣

作者:鹤子+雪莉

  苏沫颜坐在貉子身后,这时候莫名其妙地伸过手来拧了他胳膊一把。

  “哎!你干吗?一惊一乍的。”貉子皱着眉头去看苏沫颜,见她正若无其事地嗑瓜子。

  邵人建“扑哧”一声笑出来,“得,这算拴上了。”

  “阿其拉赛斯黑!”(满语:哪凉快哪待着去。)貉子半开玩笑地对着邵人建说了句满语。

  谁知道林咏裳听到貉子说满语,笑了笑站起身来,“民波达哈莫,该得格讷木逼?(谁陪我逛会儿街去?)”

  “啊呀!”貉子很惊奇,闹了半天,这群人里还有懂满语的呢。

  林咏裳和貉子这一对望,风向东倒是觉得别扭了。至于怎么个别扭法,他也不清楚。

  耳听着貉子和林咏裳用满语叽里咕噜地聊得还挺欢,苏沫颜如闻天书,一个劲儿地问邵人建:“邵教授,他们说什么?”

  “放心啦,我听到他们去讨论开房的时候再告诉你。”

  “啊?”

  郝小梵一直不言语,自顾端着一杯蜂蜜柚子茶蜷在茶座一角,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角落里一棵金橘树。

  林咏裳过来一把拉起她,“小梵,李鹤卿说请咱们吃通辽的烤白鹅,走啦。”

  “我……我不想去……”

  “哎呀,走嘛!不去白不去!”苏沫颜其实是觉得貉子和林咏裳在一块儿别扭,似乎她必须跟着才名正言顺。

  貉子一看这架势,立马赖在座位上不愿意起来。

  林咏裳伸出手去拉他,“巴努胡西,虎敦衣立!(懒虫,起来!)”

  “额林,哈吉兰督乐尼牙儿玛(又不是情人节)……”貉子极不情愿地嘟囔着,离开了座位。这小子主要是觉得人多了,花的钱肯定也多,心里有点鸡贼。

  “哎!我说,你俩可不兴光说满语啊,叽里咕噜的谁听得懂?”苏沫颜又拧了貉子一把,推着他们出了门。

  “记得开手机!”邵人建朝着他们背影喊了一句,扭头冲风向东一笑,“怎么,吃醋啦?”

  2007年5月20日阴察布查尔北婆罗科努山眼瞅着太阳就要夹在西边的山垭口了,汗尔加拉有点冒汗了。

  那拉锯似的低吼声一直在前面,她追得紧,只为了帮它拔去眼睛上的箭。

  天脉神奇而又四处充满着未知,在这片圣洁而神秘的领域里,汗尔加拉随时都可能遇到世人称之为恐怖的东西。

  例如前面山崖上那个石缝子,里面黑漆漆的,阵阵阴风从那里面吹出来,让人打心眼儿里发凉。

  “阿布卡恩都里(锡伯语:天)啊,保佑您的女儿赶紧找到您的使者……”汗尔加拉咬咬牙,慢慢地沿着琵琶柴上的血迹,向那个大石头缝子迈进。

  石头缝子里面,本就黑漆漆的,看来这是个裂缝似的洞口,一个不起眼的洞道潜藏在石壁缝隙里,属于天山山系构造洞里典型的一种。由于地壳变动,山体忽然撕开,才得以在这个石缝中重见天日。

  洞口的洞道呈大约四十五度一路向下,洞口稀稀拉拉地散布着那种灰褐色的粪便。

  汗尔加拉毕竟不是神,她望着光线照射不足两米的洞道,感觉一种瞬间被黑暗吞噬的压力。

  虽然萨满是神的代言人……她即便是代表神来赎罪,但也不愿意涉足这样未知而封闭的环境。

  她盘算着是否要回去,但是猎奇心毕竟是二十五六岁的女人最要命的玩意儿。

  她刚踏进一只脚去,另一只脚却急切地向往身后的光明,就在两只马靴互相矛盾的情况下,汗尔加拉的身体重心被脚下突出的岩石打偏,一骨碌奔着洞底摔下去。

  一阵天旋地转,把汗尔加拉身上的红袍罩上了一层土黄。

  洞道的长度,已经在她脑子里没有了任何记忆,只觉得从上到下像是滚了一年。

  2007年5月20日阴东乌珠穆沁

  苏木尔弄来的这两辆车久历风尘,打出道儿至今,跟着不同的主人浮沉十余年,该是古稀高寿。

  机器是没脾气的,只是东家每每做保养未能尽善,多年下来,哮喘、咳嗽、心绞痛、心律失常,于是脾气修成癖性,倚老卖老,自恃功臣,才跑了五小时,头车就要休息了。

  “妈巴子!这什么玩意儿呀这是?”王涵捶打着方向盘,踢开车门蹿下车,去掀前盖儿。

  邵人建赶紧跳下来,给他打着手电筒。貉子和风向东也分别下车,叼着烟卷儿围起来。

  “奶奶的,冒烟儿了。”王涵把拳头砸在水箱口旁边,想把水箱冒出的滚滚蒸汽吓回去,但这明显属于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