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砚:绝命追踪83天

作者:澹台镜

  此时,林筝已经将沾了血的银鞭擦拭干净,随着她的手一抖,鞭子打了一个大大的弧线,并迅速钻入她的腰间。这下玉成终于看明白了,原来这鞭子不用的时候就会缠绕在腰间,若不仔细看,竟然以为这是她的腰带。

  林筝收拾好一切,回头,用冰冷的目光扫过众人,她也不言语,而是将桌上的茶杯一下掷到地上,随着一声清脆的碎裂声,杯子瞬间碎了,里边的茶水流了出来,发出了轻微的“滋滋”声,并冒出了几个白泡。

  “茶水里有毒!”见此,玉成在旁边惊叫,下意识地看看自己面前的茶水。

  林筝没看玉成惊讶的表情,盯着桌面,缓缓而道:“就在这女人倒水的时候,我发现她的指间抖了一下,这是一种非常罕见的下毒方式,毒液藏在指甲缝中,下毒的时候防不胜防,这种毒入口即死,非常厉害。”

  “林姑娘,我老头子可是欠你两个大人情了。”韩方向林筝点点头表示感谢。随后,韩方神情一凛,他盯着颤颤抖抖的老太太,喝道:“快说,真正的夫人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啊!”老仆人似乎吓坏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突然,院中传来一阵纷杂的脚步声,林筝最先反应过来,一条白影破门而出,韩方紧随其后。但还是晚来了一步,等冲到院中的时候,这里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唯有那白色的灯笼随风飘舞,像一个个的鬼魅般,跳着一支莫名的舞蹈……

  “啊!”

  这时,厢房突然传出来一阵凄惨的叫声,大家心神一凛,并冲进旁边的屋子。原来,就在林筝等人查看院落的时候,老仆人进了旁边的厢房,竟然发现本已睡下的阿宇不见了,顿时失声痛哭,嘴里喃喃喊道:“孩子,孩子不见了!”

  屋里燃着一支蜡烛,光线有些黯淡,老仆人跪倒在地上,一双老树皮似的手正缓缓抚摸着被子,眼泪似断线的珠子般滴滴答答掉落在床单上。韩方疾步走过去,迅速伸手向被窝内摸摸,尚有余温,应该没走多久。

  “师傅,那帮坏人把孩子也带走了?”玉成走过来,声音微颤,大概他还没有从刚才的惊惧中缓过神来。

  韩方没有搭玉成的话,凌厉的眼神迅速扫过这个小房间,靠墙壁是个古香古色的立柜,走过去轻轻打开,一件件的衣服摆放得整整齐齐,全是孩子的衣物。冬天的棉衣棉裤、夏天的短袖短衫、秋衣秋裤以及帽子等物应有尽有,从这里可以看出母亲的细心以及对孩子的呵护之情。

  老仆人颤颤巍巍站起来,她睁着一只浑浊的眼睛走到韩方近前,佝偻着身体嘶声说道:“这孩子是我从小带大的,夫人对他也很宠爱,可怎么也投有想到,夫人竟然是假的!现在连孩子也不见了,这让我这个老太婆可怎么办哟?”苍老的脸上布满愁容,韩方看了也不禁动容。

  “老人家,请把这几天来的情况说给我听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韩方扶着老仆人到床边坐下,语气缓和地问道。

  老仆人用袖子擦擦眼泪,一只眼睛眯起来,思绪回到了几天前:“那应该是个黄昏时分,村里的人到家中来报信,说有北京的电话。刘宅向前走两里多路,那里有家挺大的旅社,旅社里装有电话,所以这方圆几里有什么事情打电话什么的,都到那里去。”

  说到这里,老仆人盯着韩方,轻叹口气:“你们也知道刘老爷的情况,他在北京很少回来,偶尔回来也就住两天,然后带着货物离开。咱们这里的砚台出名,老爷在北京经营的古玩店,里边的砚台都产自清溪。”韩方点点头,从这点来看,老仆人所言是真。

  “记得那天,阿宇正在院子里玩儿,说是有电话打来,夫人就着急出去,阿宇非要跟着一起去,约莫着去了一个多时辰吧,等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夫人的脸色发白。我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这才说老爷死在北京了,因为牵涉到重要案件,尸体暂时不能运回。当时我就感觉晴天一霹雳啊,当即眼泪就下来了。后来就和夫人合计着,先在家设了灵堂,人死也总要回归故里啊,不能让老爷的冤魂四处飘荡。都盘算好了,等过了七日,夫人带着孩子去北京,可,可现在夫人和孩子都没了,这可让我这孤老婆子怎么办啊?”说到这里,老仆人又哭了起来,声泪俱下,令人动容。

  韩方叹口气:“明白了,或许在出去的那一个时辰发生了什么事情,真正的夫人被劫持,然后有人假冒夫人进了刘宅……”沉吟片刻,随即问道,“那刘家除了夫人和孩子,还有什么人?”本来是不经意的一句问话,没想到老仆人的表情起了变化,身体不自然地向床上坐了坐,踌躇片刻才表情紧张地回道:“没,没什么人了。”

  “你在说谎!家中还有其他人,事到如今孩子和夫人都不见了,你还在隐瞒什么?”韩方是何等人,察言观色,细致入微,一下子就知道了老仆人心里还有些事情没说出来。

  老仆人紧咬嘴唇,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她佝偻着身体从床上站起来,顺手端起旁边的烛台,一张丑陋无比的脸瞅着韩方:“好吧,你们跟我来。”韩方和玉成对望一眼,他们缓缓朝外走去。

  此时,韩方才发现林筝不见了,或许是……他瞅瞅窗外,随着老仆人出了屋子。

  入了院子,转弯,高大的围墙旁边还隐藏着一个狭窄的小道,仅能侧身而过。老仆人小心翼翼地走在前面,韩方在后,玉成紧紧跟随。灯光甚是微弱,此时天上一片乌云密布,天阴沉得有些可怕,似乎大雨随时都会倾盆而下。巷子一侧是高墙,高墙外边便是张牙舞爪的树木,参天的树木高达数丈,将上方的天空盖了个严严实实。韩方感觉到来自上方的压抑,浑身有些不自在。

  脚下踩着厚厚的枯枝败叶,终于通过了狭窄的巷子。韩方顿感眼前豁然开朗,原来他们已经到了刘宅的后院。后院显得有些荒芜,地面上长了很多杂草,树叶也未及时打扫,此时寒风吹过,这些枯枝败叶随风起舞,似一个个小小的幽灵在来回穿梭,其中一片叶子飞到了玉成头顶上,吓得他慌忙拂掉。

第六章 人皮面具

  老仆人的脚步不停,径直来到一间偏房,这是处于角落中的一间耳屋子,从外面看不大,上边还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锁。掏出钥匙,老仆人颤颤巍巍开了房门,顿时一股冷风迎面而来,大家不禁打了个冷战。

  屋里很暗,没有灯光。突然,一个嘶哑而尖厉的声音传过来:“赵妈,你带着两个男人来做什么?”

  原来老仆人姓赵,韩方暗自合计着,不知道关在屋内的人究竟是谁。就在这时,赵妈摸索着点燃了灯,玉成和韩方向刚才传来声音的方向望去,不禁更是一惊!眼前坐着个苍老的男人,不过他的双腿却被铁链子锁住了,似乎有些年头了,脚踝处已经生出了一层层的老茧。

  这个男人年龄很大了,估计最少比自己还要大上十余岁,蓬头垢面。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人的眼睛,干瘪塌陷,原来他是个瞎子!

  “你是谁?怎么会被锁在这里?”韩方心中透着纳闷,肚中的疑问更多了。

  苍老的男人晃动了下脚镣,在愤怒中狂笑几声:“哈哈,你这个孽子,孽子啊!现在终于得到报应了吧!”

  听他说话有些不着边际,韩方愈加纳闷,嘴里的话还没问出口,男人却又嘶哑着声音喊道:”刘云轩,你死的好哇,你这个千刀万剐的孽子!”

  听到这里,韩方和玉成顿时一惊,玉成沉不住气,脱口而出:“难道你是刘云轩的父亲?”这不断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他们屏住了呼吸。

  “哈哈,父亲,父亲……,哼,他不配做我的儿子,他就该千刀万剐啊!”话里虽然这么说,苍老的他却流下了两行浑浊的泪水。但这种悲伤的表情转瞬即逝,瞎眼老人又恶狠狠地说道:“哼,听你们口音是北京人,莫不是专门为他而来?对了,站在左边的胖老头,你究竟是谁?”

  啊,听了这句话,不仅是玉成,就连韩方都惊诧不已,难道他不是瞎子?或许觉察出了空气中的沉默,瞎老头突然发出一声怪叫:“哼,就算我瞎了眼,也比你们都看得明白。”

  原来,世间还有一种不为人知的功夫,那就是“听声辨行”。也就是说,虽然眼睛瞎了,却可以通过人的说话、脚步声以及呼出的气息等等,在瞬间分辨出人的身高、体重和年龄,甚至是更加具体的身体形态。当然,韩方活了几十年也仅是听闻,今天第一次碰到,不禁是万分惊讶。

  跟前的人究竟是不是刘云轩的父亲?如果是亲生父子,又怎么会被关在后院?这老头怎么会把刘云轩恨之入骨?一个个的谜团困扰着韩方,这似乎像是个巨大的漩涡,人的身体已经在无形中被卷入,有些身不由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