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华山还没有缆车,我和观主带着手铐被带下山的时候,引来许多好奇游客的围观。这两个道士看起来不象好人哦,听说杀了个人,还焚尸挫骨了?又有人说不对,定是这两个道士大起色心,骚扰了几个女游客。我哪里经过这种场合?当下羞得面红耳赤,恨不得从山上跳下去。不过要是真能跳下去就好了,一个轻身术就足够让我溜之大吉。
到了公安局,我和观主被推进了一个小屋子里。观主戴着手铐看着我说,想不到啊想不到,没想到在贫道蒙冤落难的时候,挺身而出坚持正义的竟是我平时最看不起的人,罪过罪过,报应报应,你能原谅我吗?
我说谈啥原谅?老观主不要这么说。人非圣贤,谁能无过?你以前对我冷嘲热讽,又让我干那倒香灰的脏活,对我其实是一种锻炼,俗话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我不相信你是罪犯,因为我知道那个带廖师兄出宫的人确实不是你。
观主面容惨淡。口说无凭,人家公安怎能相信?唉,总是我平时刻薄,在伙食上克扣盘剥,才引得师徒反目,集体诬陷。说起来也怪你那廖师兄,平时拿一些香火钱暗中孝敬于我,贫道鬼迷心窍,从此对他偏爱有加,谁知他私藏更多,哪里还象个修道之人?今日受他连累,也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我和张铁嘴算命多年,早已沾染上他信口开河的毛病,没想到这观主絮叨起来和张铁嘴相比也毫不逊色。当下我不再理会,背靠着墙壁闭目养神。张铁嘴久久不到这镇岳宫来,中途肯定又出了什么意外,好在性命无忧,尽可以慢慢等候,不可心焦。
不过那化身为观主的人究竟是谁?为什么我的元神见到他会躁动不安?以前听张铁嘴吹嘘,说人可成仙,成仙后无比快乐,能乘云龙,浮游太清,出入紫阙,宴寝玄都,又说仙术成就后,可以以形会意,以意会形,化身无数。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我压根不信。但这人和观主如此相象,所谓的易容术岂能做到这一点?那廖师兄和观主最是熟悉,他又怎能看不出一丝破绽?
傍晚时候,公安给我们送来了窝窝头咸菜,观主心中忧愁吃不下,我替他吃了个光,却只得个半饱。半夜时分,见观主睡熟后,我再一次催动元神,渐渐飞升到半空之中。
天上繁星点点,华山已在脚下。
占侯术里一般人最熟悉的是气占“喜气”“晦气”是形容人的脸色,那只是人的表面现象,换句话说,是可以伪装出来的,但对占侯术士来说,气是可望,可观察的,是掩饰不来的。诗人刘禹锡《金陵怀古》说:“王浚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千寻铁锁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头。”他说的金陵王气就是一种帝王之气。《乙巳占》里说“天子气内赤外黄,正四方”还记载一些金属之气,如“金矿色黄,上赤下青,银矿白锐,素雾弥天,草青茎青,其下有铅”
我和张铁嘴对所谓天子之气嗤之以鼻,但对金属之气却是大感兴趣,有了这种望气之术,寻些黄白之物,金银珠宝自是易如反掌,不比摆那算命摊子强上百倍?
为练这望气之术,我和张铁嘴着实费了不少力气,高坡低地,荒山野岭,坎旁坟畔,到处都留下了我们的实践足迹,结果是空欢喜一场,一无所获,哪有地质勘探使用的金属探测仪灵敏科学。张铁嘴发财梦破灭,对我说祖国秘术源源流长,既有精华,亦有糟粕,这望气术就是糟粕之一种。自古只有元气之说,元气只有强弱之分,怎有高低贵贱之别?王侯将相,岂有种乎?这些封建迷信,以后万万不可信它。
直到我和了空禅师学习龙门功法后,才知道占候术并非故弄玄虚,只是多数人的理解出现了偏差失误。了空禅师所学很杂,他对占候术的见解颇有独到之处。万物化生,玄妣之门,日月经天,五行流转,天地岂无感应之道?
以前张华看见紫气上冲斗牛之间,掘地而得“龙泉”“太阿”两剑,这占侯望气之术,实与星象有莫大干系,古人有十二分野之说,说的就是人间万物和天上星象一一对应,互有联系。望气实乃占星,有那愚蠢之人望文生义,不懂星象,把望气转为相术,妄称占侯,真是谬种流传,误人不浅。
我催动元神离体后,元神在半空中仰望天象,只见破军星旁有红光上冲,应为妖星犯界,对应下方,正是西安市区方向,难道那妖人挟持廖师兄到了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