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了一条缝,极其狭窄的缝隙,却足以让骆炀知道,门已经打开了。
骆炀愣怔了一下,这种开门的方式很特别,让他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骆炀在原地等待了片刻,却不见里面再有任何动作,岚这次又是唱的哪一出?
骆炀缓缓蹲下,慢慢把鞋子放在一旁,轻轻将门缝推扩开一些,微眯了左眼,只用右眼聚精会神的扫描着屋内的情况。房间并不大,从左向右看,一目了然:文件柜、脸盆架、镜子、书桌、床、衣帽架…
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床上又鼓鼓囊囊的横亘着一长条,不是岚还能有谁?
骆炀几乎可以断定岚是真的病了,不然她绝不至于不敢见人,也绝不至于大热天裹在巾被里,可是这样的见面方式未免有些尴尬,骆炀提上鞋,起了身,清咳了一下“那我…进来了。”
没有回声,骆炀自然将其解读为一种默认。他推开了门,故作大方的走进了屋内,将鞋放在了文件柜角下的扫帚旁边,又镇定的走向了脸盆架,脸盆里显然有水,但是屋里的光线太暗,只凭那些微不足道的月光看不出水是清澈的还是用过的,骆炀倒也顾不得干净不干净,凑合着洗洗也比手上沾着半干的泥土舒服的多。
洗净了手,骆炀毫不客气的取了架上岚的毛巾,一边擦拭一边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床上的人没有回应,甚至动都没动一下。骆炀随意把毛巾往架上一扔“这么黑着说话真是别扭。”
骆炀顾自向门口走去,这才听到自己进屋以后岚说出的第一个字:“别。”
“你是被蝙蝠咬了吗?变成吸血鬼了?畏光?还是出了别的什么毛病?!”骆炀一口气问了许多“你不说,我们怎么帮你?!”
这一连串问题依旧遭遇了石沉大海的厄运,骆炀恼了。直奔门口摁下了照明开关“咔哒”一声之后居然没有任何反应,骆炀来回摁了几次才死心,他转身回了小屋正中,怒不可遏的对着床上的岚吼道:“你有种,你这是想玩儿什么?你不知道我们这全是因为关心你吗?!还是你根本就不在乎?!”
“你不在乎我也就罢了,我们之间本来也没什么值得在乎,”骆炀眼角一抬望向天花板,脸上浮现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小狐狸。你一早就知道,我向来遵循‘三不原则’: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才会在那一天闯进我的帐篷吧?!”
“你知道你进帐篷的瞬间为什么没有一支枪顶在你头上吗?”骆炀停顿了。“你以为我在战区附近会那么放松警惕吗?告诉你,我早就看见你从山坡上下来,我也看见你流了满脸的泪水,我知道那天文钺那块木头伤了你的心,我可怜你、同情你、跟你在一起只是为了安慰安慰你而已!”
“所以。别以为我会对你恋恋不舍,我现在肯帮你,不过因为文钺这个傻子打心眼儿里喜欢你,而他又是我唯一的兄弟!”
骆炀越说越激动,也越发语无伦次了,岚却依然静静地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反应。
“都是因为你!要不是因为你,文钺怎么可能神思恍惚?要不是因为你,敌人能轻易找到他的位置?要不是因为你。我会去那阎王殿上转这一遭?!”
如同出击的拳头打入了海绵中,无论骆炀说什么,应对他的只有沉默。
骆炀甚至开始疑心,巾被下躺着的不过是一团棉被而已。
他终于忍不住走上前去,一把掀开了床上的巾被…
如果老天爷能再给骆炀一次从头再来的机会。骆炀一定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巾被之下不是一团棉被,而是一团*裸的*。
白花花的身子在银亮的月光照射下发出柔和而悦目的清光。骆炀来不及后悔,巾被被他的用力过猛甩到了床架内侧,想拽回来再盖住她都不可能了。
骆炀急忙转回了身子“对不起,我不是…我不知道…”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编故事。
岚显然并不准备给他时间编故事,骆炀听到床板吱呀怪叫的响动声,一条丝质的不知是睡裙还是枕巾之类的东西兜头扬盖在骆炀脸上。岚的胳臂像一条蜿蜒柔滑的蛇顺着骆炀的肩胛滑落下来,垂在骆炀胸前,紧接着又缩回了背后…
没等反应过来的功夫,骆炀的眼耳口鼻已经全被岚封住了。
他的心跳突然加快了,心底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房间内莫名其妙的升腾起一股妖异的气息。
骆炀在突然陷入的无尽黑暗中强装镇定,这种感觉并不好,似乎已经被人推到了悬崖边缘,生或者死都不再掌控在自己手里,方才还很有多话要说的他在这一刻噤了声。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着,试图搞明白岚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她想杀死自己易如反掌,何必选择这么复杂的方式,还是多年积攒的旧情被自己刚才的一顿痛斥激怒了?
骆炀暗暗松了口气,若是情债情偿倒好了,如此寂寞的深夜,两个曾经共赴*的孤男寡女…
骆炀清晰的感觉到岚的手指划过了自己的脸颊,十余年未见,岚竟然玩儿的如此有情趣。
一双红酥手按在骆炀壮硕的胸肌上,岚的身子渐渐靠近过来,她的头紧靠在骆炀的肩膀,闭着双眼,痴缠在骆炀的颈间,享受着骆炀宽阔的胸怀。
她身上散发着“毒药”的味道,魅惑至极,使得骆炀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勾画出一副极尽奢靡香艳的画面。
她本身就是一剂“毒药”!骆炀摇了摇头,若不是这样,十年前的骆炀纵使再年少轻狂也绝不可能轻易触碰兄弟喜欢的女人。
她的脸已经贴近骆炀的脸,隔着一层丝滑,默默将胸口上的一只手挪移了上来,用手指寻着骆炀凸起的唇峰,那根带着香氛的轻柔手指在骆炀唇上来回逡巡着、逗弄着,惹得骆炀心里直发痒,恨不得一口咬住她。
这时若还能顾忌到自己的任务,骆炀事后一定会很佩服自己,但他显然没有这种定力。他的双手已经忍不住环抱到了岚的后腰上,她的肌肤光滑如缎,清凉似水,指尖触发的电流瞬间震颤了骆炀的整个身体,他猛然将岚紧紧抱住,急促的喘息着,在她耳边狠狠说道:“你知道我不会主动,但也不会拒绝,你确定这个游戏你还要玩下去吗?”
岚依旧没有答话,她轻轻推开了骆炀,与他保持着一拳的距离,骆炀以为她退却了,却又突然感觉到下唇有些微的刺痛,想来必定是岚隔着绸缎咬住了自己的缘故。
有来无往绝不是骆炀的作风,他默默一笑,抱住她的腰,一使力,她的脚掌就离开了地面。骆炀清楚的记得,自己刚才掀开巾被时距离床沿不过十几公分距离,现在转了身便在床铺正中了,将岚扔到床上,骆炀最后威胁道:“再不说话,可别怪我不负责任了!”
岚依旧没有回音,骆炀犹豫着,她今天的行迹十分可疑,首先是买药时不紧不慢,让自己跟的十分轻松,才会一时大意,在药店耽误了时间;之后她消失在自己眼前的那段时间里做了些什么?一直在宿舍等着自己追来么?那也不至于脱得精光在被窝里等着色诱自己吧?何况她的身体极有可能出现了问题,怎么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做这样一件无厘头的事?
骆炀警醒自己,现在还不是玩儿的时候,而岚也并不是自己玩儿的起的人。
他退后了几步,抓着盖住自己头脸的丝质纺织品,摸到一处接缝,聚力猛然一撕“呲喇”一下解除了束缚。
饶是月光再不济,骆炀也已经看出正忙着抓了被角盖到自己身上的根本就不是岚,而是梓潼!
这回可真是玩大了,骆炀刚要张口问明情况,却见梓潼匆忙坐起身来,一手夹裹着巾被,一手探过来捂住了骆炀的嘴巴,她的眼神很复杂,似乎在告诫骆炀他所看到的一切背后充满了阴谋陷阱,而此时该如何继续下去也成了两人纠结的最大难题。
“嗯…”梓潼突然发出了一声呻吟“不要…”
与此同时,她抓住了骆炀的手,在他手心里一笔一划的写到:撞床。
骆炀依言转到了床尾,有节奏的撞着床,手心还在梓潼手里,她继续写道:岚疑莫与我。
骆炀点了点头,梓潼这阵子刻意接近莫少卿,连自己都得到过消息,更不用说敏感多疑的岚,只是这事儿怎么会牵连到自己头上呢?即使梓潼与自己有染,也未必不会再去接近莫少卿,从岚的角度来说,似乎也并不能证明什么?
难道她现在也已经怀疑到自己的身份了,骆炀突然觉得事情不妙,如果自己真是骆炀,即使蒙着脸,现在也该知道自己身下的女人不是岚了。
骆炀撞床的动作在这个念头的作用下戛然而止,岚的确很聪明,这种一石三鸟的计策也唯有她才能想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