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我待,乔妆必须去书房取护照,但她担心自己突然有所行动可能会激怒游林,迫使他作出不利自己的决定。可是乔妆也确实没有时间继续等待下去,如果其他警察回来看到游林和自己这样对峙着,不仅自己无路可逃,游林也会受到牵连。
所以她趁着游林纠结,慢慢挪动了脚步。起先她尽量让自己保持在游林的视线之内,挪着碎步退出了半米开外,见游林没有任何反应,才放心转了身大步冲向了书房。
顺利拿到了护照,乔妆穿过客厅向二楼进发,她现在已经可以确认,整个屋里只有游林一个人驻守,不然他刚才一定不会那么从容不迫的与自己对话。
乔妆匆忙回到了久别的卧室,一切都没有变,只是自己已经没有时间再享受过去的美好生活了。她手脚利落的打开保险箱,取出里面的现金和珠宝,就像个要跑路的小偷,贪婪的往背包里敛合着财物,恨不得一股脑将所有值钱东西都带走。
当她收拾好一切,准备离开的时候,才考虑到自己面临着新的难题。正门并不好走,那里有一对纠缠的夫妻,两个不知道是否还在劝架的警察和一群攻势猛烈的蚊子。不单这些,光是楼下的游林方才没有表态就很叫人深思,他不是不想抓自己,而是一时沉浸在对欧阳愧疚和担心的情绪中不能自拔。若是自己再次出现在他面前,还要从他眼前大摇大摆的溜出去,他肯不肯放行,乔妆一点把握也没有。
想到这些,乔妆觉得自己应该放弃原路返回,转而另辟蹊径,比如:空降。乔妆清晰地记得警校二年级的时候。曾经学习过逃生技能,包括地震、火灾、水灾等极端条件下应该如何自我保护进而保卫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
乔妆将床罩、床单一层一层掀开,床体长度有两米三,床罩和床单长度加起来有近五米,再加上一床毛巾被也只有七米多点。而床体到落地窗有将近三米的距离,当时建筑的层高似乎是四米左右,两层有八米多高。
不够,乔妆冲出主卧室,转进了隔壁的客房。加上客房的床罩、床单、毛巾被应该足够了。
乔妆扯开床罩和床单顺手打上了死结,再将毛巾被与床单另一端结好。这才怀抱着这一大推返回了主卧室。
主卧室的大床是黄花梨材质的,沉重而结实,乔妆决定将这一堆东西拴到床脚。实在不放心的话也可以将衣橱推倒到床上,增加床体重量。
当然那都是后话,乔妆先把接好了的布绳理顺,从每一结扣尾端用力拽了拽,确保所有结扣都已经系紧。才抓起了另一床床单,继续结了起来。
正是这时,乔妆听到红木楼梯上传来了步履匆匆的脚步声。
坏了!乔妆意识到,应该是游林,他恐怕已经不想放自己走了。
乔妆急忙起身跑到门口,眼见着游林已经到了楼梯顶端。乔妆赶忙关上了房门,将门反锁上。
“乔妆!”游林拍打着卧室房门“你听我说。这么多警察在这儿附近,你走不了的。不如你跟我回去自首吧,我会替你求情的。欧阳就是因为偏袒你才有今天这样凄惨的下场,你若自首了,他一定会回来的…”
乔妆哪有功夫听他扯闲篇。也没工夫算计了,已经结了四组。应该差不多了,何况时间不等人,欧阳再闹下去,下面的人得了消息包抄到屋后,自己就更没机会逃走了。
慌忙拉开落地窗,将结好的布绳向外一扬,急匆匆的顺着布绳向下爬去。
布绳尽头居然已经离地面不远了,乔妆向下望时觉得好生奇怪,明明算着不够的,怎么会…
没时间再考虑为什么,游林已经踹开房门,冲了过来。他看了一眼悬在半空中的乔妆,竟然脚蹬着落地窗外栏杆处聚力往上拽起了布绳。本来乔妆距离地面还有两米多距离,被他一拽竟越离越远了,乔妆一时情急,咬了牙、闭了眼、直接松开手跳了下去。她显然没有料到落地的冲击力那么强,就像一股电流瞬间袭击了自己的腿骨。乔妆一阵吃痛,急忙用手摁住了膝盖试图撑住身体,却因为没掌握好平衡,直接摔倒在地上。她匆忙起身,打圈活动了一下脚踝,乔妆暗自庆幸这次没有扭到脚,脚上曾经扭过的旧伤很容易引发重复的伤害。若是再次扭了脚,自己恐怕在劫难逃了。
游林一定会追出来吧?乔妆不能确定,但她也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时间自怜自艾,缓了不过一两秒,乔妆挪动脚步匆匆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看到乔妆连踮带跑的离开,一百米开外,树杈上窝着的男人摇着头叹了口气。乔妆果然不是组织中人,她根本没有接受过任何系统的训练,只看她跑去另一间房抱回来的那一大推布料吧…计算距离时不必按布料的长度,而是要算对角线距离,何况虽然是从二楼跳下来,但是不必把二楼整层的高度算上吧?又不是从屋顶往下跳。
要不是乔妆自己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她早就应该安然脱险了,哪还用等到那个警察后悔,赶上来阻止她…要是那样,自己也就不必替她提心吊胆了。
话说回来,乔妆的运气也实在太好,原以为自己设计的那一幕捉奸大戏能替她清除所有警力的,没想到居然还有一个不肯擅离职守的。
当时乔妆贸贸然冲进屋里自己还吓出了一身冷汗,以为她如此大意,连有几个警察都没数清楚就敢轻举妄动。何况有院墙挡着部分视线,一层的情况自己不能完全监控到,还担心这把大狙帮不上她了。
没想到原来她跟那个警察是认识的…
男人通过手中的狙击枪镜头目送乔妆离开,并不时左右巡视着别墅周边,时刻监控着有没有人可能威胁到乔妆的安全。
直到一切无恙,确定风平浪静之后,男人才缓缓起身,确定自己周围的安全,默默收起了狙击步枪。
游林并没有继续追缉乔妆,反而趁着楼下没人,将所有布绳抽回,解开结扣,抚平皱褶,依次铺回了原位置,尽量使两个房间看起来一切无恙。他心里明白,纵然自己已经尽力挽回,但是乔妆逃了就是逃了,如果自己再去追她,势必要经过前门,那就会惊动外面那些同事,到时候追究起来,自己一样撇不清干系,最后还要落得一个协助嫌疑人潜逃的罪名。
欧队已经不在,如果自己再离开警队,他们所蒙受的不白之冤就没有人会竭力追查了。游林暗自神伤起来,自己到底还是无法做到真正的公私分明。这样笃信欧队、掩护乔妆,自己跟平日里最看不惯、最讨厌的那些收受贿赂、人情执法的警界败类又有什么分别呢?!
游林默默回到了一楼,他坐在客厅沙发上,脸色铁青,情绪也有些低落。他不知道自己这次放走乔妆是对是错,他现在越来越看不清楚目前的局势,而且越来越担心欧阳的情况,如果他真的被达姆弹击中,结局非死即伤,又怎么赶去毛里求斯参加欧紫媛的婚礼呢?
可是乔妆的样子也不像在说谎,她跟自己一样,已经把欧阳当作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阻止她要见到他的决心。只盼望欧阳也是这样急切的想要见到乔妆,只有这样的念头才能支撑欧阳竭尽全力活下去,怎样的艰难险阻也拦不住他。
事实也的确如此,欧阳虽然还在昏迷中,却一直喊着乔妆的名字。大夫和嫣红一直在照顾他,蛆虫已经消除了伤口附近几乎所有的腐肉,通过透视监测,大夫找到了蛆虫集聚的几个点。据此推测,这几个点就应该就是欧阳体内衣物纤维等杂质聚集的位置,而这些杂质也正是引发炎症、腐烂和高烧的根源。
大夫目前全部采取保守治疗的方式,控制炎症、监测有无铅中毒迹象,他准备等文钺他们回来商量一下再次手术的可能性。文钺可以给他打下手,根据实时监测镜头指引,将那些杂质一并清除。当然,这样做也得经过病人家属的同意,如果是那位外科医生最好,甚至可以跟她讨论一下手术的细节情况…
嫣红正给欧阳擦洗着身体,服侍了他好几天之后,她才明白,欧阳口中的乔妆不是“乔装改扮”的“乔装”而是一个女人的名字。那应该是他灵魂深处最深爱的女人吧,嫣红心底有股莫名的感动,这么痴情而真诚的男人现世几乎已经绝种了。
她并不知道欧阳、文钺和骆炀的身份,甚至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确定,但是嫣红直觉他们都是好人,而且他们一定大有来头,背后更是藏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些都激起了嫣红的好奇心,她想追随他们,自由来去、快意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