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个俯卧撑,100个仰卧起坐,200个挥臂,100个跨步,100个蹲下起立…这些只是每天最基础的课目训练,新兵在完成一年的体能和基础科目训练后,第二年开始进行特种专业训练,即按照特种作战的要求,突出在特殊条件下对特殊设备、特种技术和特种战术的训练。
训练强度和技术难度呈跃进式急遽提升,任何人都没有完全适应和接受的过渡期,尤其是条件最艰巨、危险性最高的野外生存训练,所有海军陆战队员要在荒岛的热带丛林里生存和野战5个昼夜。
从没有人打过退堂鼓,也从没有人喊过一句苦道过一声累,无论自己发出任何指令,他们所做的就只有服从和竭尽全力,这也是季刚一直以来最向往、最享受同时也是现在最怀念的生活环境和工作状态。
那时候季刚每天都能吃得香、睡得熟,虽然没有什么山珍海味、珍馐美馔,也没有什么符合人体工学的床垫、枕头,甚至还随时要冒着极大的风险带领那群初生牛犊担负两栖登陆、反登陆、抢占礁岛、渡口、桥梁、应急作战等任务,其中的艰难险阻可想而知,这就要求每个海军陆战队员必须具备过硬的本领和坚强的意志,而这些都必须经由季刚传授和灌输给他们。
季刚已经习惯了服从和忠诚,亦将这一点根深蒂固的埋在了所有海军陆战队队员心中。他从来不在人与人之间做横向比较,没有人生来比别人强多少,他也从来不担心自己训练出来的兵比自己强,反而一直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视作自己毕生的荣耀。
季刚除了要让所有海军陆战队队员熟练掌握海、陆、空、警多达上百件武器外,还必须令他们将跳伞、爆破、潜水、攀登、滑雪、车舟驾驶、擒拿格斗、方位判断、地图识别等本领融会贯通、手到擒来。
那样的日日夜夜,汗水、血水铸就的辉煌丰碑,居然统统都抵不过程诺的一句话…
季刚在床上辗转反侧。他已经很久无法体会过去吃得香、睡得熟的状态。当自己周围不再是热血听令、绝无二心的战友,而是无时无刻不想把你推倒在地,从背后踩上几脚甚至捅上几刀的笑面罗刹,季刚的每一步都走的颤颤巍巍、步步为营,这样的日子他真的很不习惯,短期之内也很难适应。可是没有办法,程诺能用区区一句“我要他”就硬生生将自己“被转业”到程诺石化集团,面对这样强劲的幕后势力,自己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季刚想起自己离开部队之前政委与自己的最后一番谈话,他那么语重心长的告诫自己。到了程诺化工跟在部队上是一样的,只有听命,只有服从。只有忠诚,只有竭尽全力!唯一的不同在于,在部队是追随党的号召,在单位就得服从直属领导的安排…政委与程诺有没有私交,季刚并不知晓。但是他从听闻风声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知道程诺与军区首长有很深的交情。这也是军区首长能容许他到海军陆战队选择一名战士转业到他的程诺化工就职的原因。
明眼人都很清楚程诺需要的这个所谓的机要秘书不过就是有钱人日常出入所需要的保镖、司机而已,季刚心里自然也是有数的,所以他向政委推荐的队员名单上都是以擒拿格斗和驾驶技术为强项的队员。
没想到程诺中途来看了一次名单所列人员的训练考核,竟然意外看中了作为教官的自己…
季刚翻了个身,他从没想过自己这一生竟然有一天必须要离开部队,怀揣着这样的心事。他在难熬的等待中度过了自己人生中最后一周军旅生涯…夜夜胡思乱想,根本睡不着,就像今晚一样。季刚翻回身。仰面躺在床上望着乳白色的天花板。他不由的再次想起刚才自己到窗口透气时看到的那个光点,凭着自己多年前方侦查的经验,那应该是望远镜的镜头反射出的光点。但是当自己假装没有看到,暗中再细细观察时,光点已经不见踪影。只能看到一个身形娇俏的女子在纱帘遮挡着的密闭房间里拉开了抽屉,似乎要找些什么东西…
难道是她开灯的瞬间。突如其来的光线晃到了自己的眼睛,才使自己产生了那里出现光圈的错觉?
季刚不相信这种可能,自己还没到老眼昏花、丧失判断力和警惕心的年纪,可是那里…自己是不是应该过去夜访一下,以自己的身手敏捷程度,应该能在邻居的睡梦中不知不觉的转上一圈再回来。
可是,季刚放不下楼下依旧昏迷着的乔妆,如果那些人果真如自己所料,是冲着乔妆来得,自己这一出门,岂不是给了他们可乘之机,放任他们对乔妆为所欲为?!
季刚的思路由此发散开来,如果对面的邻居是刻意要引起自己的主意,好将自己引去他们布控的房子,再试图牵制住自己的手脚,将自己控制起来,然后对乔妆下手也不无可能。
只是有果便必然有因,他们如此费尽心机到底为了从乔妆身上得到什么东西呢?!
钱财?乔妆自从惹上法拉之吻的官司,公司里的钱大都不能动用了,如果经侦大队发现有她经手的账目一定会即刻冻结,并根据银行记录追查到乔妆的下落;除非她不通过银行,走私帐,那便只有亲近的人才敢帮她,但是这一点基本上也可以排除了,小四显然没有帮她,她才会在万般无奈中找到自己头上;除此之外,她几乎已经是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
人脉?失去了艺苑经纪公司老总的头衔,连小四这种对齐沁无比忠心的人都不肯出手协助乔妆完成去一趟毛里求斯的愿望,还能再指望乔妆有其他更为深刻的人脉关系网络吗?!齐沁一旦不在,乔妆就是个光杆司令,连她自己都想不到自己还有什么可利用的人脉关系,谁又会想方设法通过她去取得什么人脉呢?
色相?不得不承认,乔妆长的倒还算看得过去,不算惊艳,只是看起来很舒服、很亲切。就像自己,只有在她身边才能稍稍放松一下情绪,哪怕做两件无伤大雅的傻事,开几句莫名其妙的玩笑,或者只是静静的跟她对坐着喝上一杯威士忌…只是这也仅限于自己与她熟悉了解之后,只是看重她的皮相就如此兴师动众尾随而至的,除了疯子就只能是傻子了。
那她…还有什么魔力?!难道是无意中掌握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
如果真是这样,情形反而更加复杂。季刚闭上了双眼,脑海中浮现出程诺老谋深算的黑面神形象。乔妆若当真知道了什么秘密,这个秘密也只能跟程诺画上等号,所以她才会在梦魇中挣扎时喊出程诺的名字。
“程诺…不要走”?!为什么会是这样一句话,乔妆到底看到了程诺的什么秘密,才会没头没脑、脱口喊出这样一句话?
以乔妆的反应迟钝程度,极有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并不见得明白了程诺做的什么事,或者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喝止了程诺,从而埋下了祸端。那么盯着她的那些人,难道都是程诺的手下?!
盯着乔妆的那个人显然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季刚归属到了程诺的阵营里。穆晗躲在窗帘背后,只伸出半只镜头窥视着对面的房子,已经过去了好几个钟头。穆晗也由刚开始兢兢业业一直盯着望远镜发展到现在的每隔十几分钟才举起望远镜看一眼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对方似乎早就已经进入了梦乡,穆晗只是不明白文钺和骆炀怎么会去了那么久却一直没有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
如果他们出了什么意外,自己也不可能完全撇清关系,甚至有可能会牵连到父亲。穆晗心中打起了鼓,根据这段时间自己对文钺的初步了解,他应该是个胆大心细、谨慎多疑的人,所以并不需要担心他激进冲动的面对问题,但是骆炀…穆晗对他并没有任何把握,他与文钺不同,他的激情热血、刚愎自用随时都可能将他推进无路可退的深渊。
穆晗无可救药的担心着骆炀,她怕文钺的冷静拉不住骆炀,他照旧会依着自己的性子做出什么冲动出格的事儿来…似乎也唯有这样的理由才能解释文钺和骆炀怎么会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在季刚家范围内。
就在穆晗六神无主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小院里传来了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
那声音越来越近,直到最后戛然而止,似乎是停在骆炀家院子里了。穆晗拧结着眉头,是他们两个临阵退缩、无功而返,还是有不速之客上门寻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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