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炀的叛逆和孤傲是发自骨髓,流淌在每一滴血液里的,文钺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就知道自己终其一生都拗不过他。
那是文钺进入特训营的第一天,骆炀跟他差不多同一时间入驻了临时训练基地。文钺当时还不知道骆炀就是骆驿叔叔的儿子,只是因为他跟自己同样是亚洲人的面孔而对他稍有留意。
文钺之前已经在法国雇佣军军团组织接受了正规严苛的训练,所以他知道无论进入哪一国的军营,训练的第一堂课往往都是例行的军姿和队列训练,而骆炀显然并不知道这一点。当SAS教官要求所有新兵练习英国部队的军姿、队列的时候,骆炀突然甩手不干了。
的确,中*队的军姿步法与英*队所走的两臂直上直下的英国步法很不一样,甚至连文钺都觉得其中的甩手、跺脚动作显得过于死板并且不甚庄重。但是相对的,既然已经到了人家的国家,还想要学习人家最先进的技术和经验,礼节上尊重一下人家的传统也是理所应当的。
但是骆炀并没有像文钺这样认为,他觉得忍受不了这样的屈辱,所以一直在据理力争。即使所有新兵都已经默认了这样的训练,骆炀仍然坚持要以中*队的军姿队列方式进行训练。
他为此与教官僵持着,甚至开始用英语跟教官对骂起来…
文钺向来最不喜欢多管闲事,所以只是默默站在一旁若无其事的看热闹,丝毫没有准备参与到这场混战中。他甚至可以预料到这场战争的最后结局,骆炀会被关禁闭,饿上三天三夜,连一口水也不给喝,直到三天后放出来跟所有人一起面对前面队列课程的考核评测。侥幸合格才有机会继续跟着大部队进行下面的训练,不合格就会被直接遣返走人。
这还只是法国雇佣军军团内部相对较为宽松的处理方式,SAS恐怕会有过之而无不及。文钺早就听说过SAS响当当的传奇历史,SAS全称英国特别空勤团,是英国最精锐的特种部队,也是世界上第一支正规的特种作战力量。以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准确高效地完成作战任务著称于世,也是现代大部分特种作战技术的开创者。
没有人能在这里任意造次,更何况这一期特训营本来就已经相当特别。就算在英*队里,也没有军官或士兵能直接入伍至特别空勤团,而只能由来自英国陆军中其它军团的志愿者通过赫勒福的团本部挑选的课程才能取得最基本的资格。
SAS常常被其他军团指责“偷猎”了他们最优秀和最富进取心的年轻军官和士兵之说也正是由此引发的。所有想要加入SAS的年轻人要在威尔士的布列根地区进行测试,其内容包含一系列的任务设计来发掘出每个人是否有心灵调适、*耐力、自律能力和强韧精神等素质,而这些都是兵团因任务上的需要而必须具备的。
文钺不知道眼前这个刺头骆炀有没有经历过那些测试。反正自己是一点儿也没能躲过去。先是10天的适应期,一组2S人的地图判读训练将每个人带至相同基础的水准。接着10天是单独一人的越野行军,最严格时要背25kg的柏根背包于20小时内行军64km。
能顺利度过这二十天,没有被迫退出的人才有资格进入特训营继续接受为期十四周的接续训练。
文钺斜睨着面对教官指指点点、暴跳如雷的骆炀,难免要猜测他是以什么样的身份背景进入这期特训营的?恐怕SAS成立至今都没有人敢这样当面锣对面鼓的与教官为难!
至少自己没有这样的勇气。进入测试之前紫夜就已经要求自己,无论如何必须要在低调淡定的情况下顺利完成所有训练。因为紫夜为了将自己送进SAS费了极大地周折,而且已经向SAS作训处保证训练结束之后,不必像其他通过训练的学员一样获颁贝雷帽和徽章,成为SAS的永久性成员,而是在毕业前夕悄无声息的离开。从此人间蒸发,再不与SAS发生任何一丝关联。
文钺还要学习跳伞课程和战斗求生训练,甚至还有一些专门化课程训练。包括通讯、语言、野战医疗、爆破、射占、自由落下跳伞和其它战斗技巧。
这个过程,从一个普通的士兵通过测试进入SAS到成为被承认的成员,大约需要两年,然后才有一段诸如战斗突击队角色的高强度训练时间。但是对于文钺来说两年太漫长,紫夜只给了他四分之一的时间。这半年里他可以竭尽所能学习所有正规项目。但是时间一到或者因为国际形势变动,紫夜与SAS的协议一旦失效。他就会被即刻遣返,甚至可能会以间谍的身份被立即抓捕处死。
所以文钺的人生字典时时刻刻翻落在“竭尽全力”这一页,这样高强度、高密度的学习训练中还要打通关节与教官甚至与其他学员处好关系,因为乔妈妈特地传来话说,英*情处的特工们,有相当一部分出自特别空勤团,掌握了这些人脉,关键时刻是可以用来救命的。为了乔妈妈这一句嘱托,年轻的文钺的确每天都处在筋疲力尽、临近崩溃的边缘。
这些人以后能不能用来救命文钺不知道,他只知道SAS团的正规军官和士官一次正常的勤务时间是3年,接着他们就会回到他们原先的兵团,这也就意味着即使自己按照乔妈妈的指示去做,他们也很难在短短的半年时间里完全信任自己,更不用说他们三年后还有可能回了普通的部队,过不了几年就该退伍了…
但是文钺依然必须按照乔妈妈的指示不折不扣、想方设法的尽力去完成自己的任务。他难免有点羡慕骆炀,似乎没有什么人能逼他做他自己不想做的事,这种洒脱和随遇而安大概是文钺一辈子都无法心安理得去享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