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季刚毫不松口。
“你搭我的车还管我去哪?!”梓潼转回身盯着季刚“我去上海折扣季大抢购,你要不要跟着去买单啊?大叔!”
“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花我的钱了?”季刚眼睛微眯着,视线从梓潼脸上一路滑下“要不晚上再说?”
梓潼顺着季刚的眼光,下意识的遮掩住自己的胸部,这个老色鬼,要跟踪他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你敢再说一遍?!”
“我说晚上再说!”季刚也不吃梓潼这一套,但是他忘记了自己的双手还抱着乔妆,当梓潼的第三个大耳瓜子扇过来的时候,终于如愿以偿击中了季刚的右脸。来不及出手遮挡的季刚不止被打得生疼,还因为话音未落不甚咬住了自己的腮帮子…
“有本事你再说一遍?!”梓潼手掌一扬,露出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又想蹭我的车坐,又想占老娘便宜,你这如意算盘也打得忒响了点儿。我可告诉你,别以为给我花了个块儿八毛的小钱就能对老娘为所欲为。要是再敢乱吃老娘豆腐,叫你到得了站下不了车,信不信?!”
“信,信!”季刚从乔妆身下抽出一只手来按压着被自己咬的生疼的腮帮子,舌尖游移过去已经舔到甜腥的鲜血味道,季刚啐了一口,含混着说道:“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连个玩笑也开不起?!”
“大叔,”梓潼转回身拧转钥匙打着火“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吗?!”
“你没看出来我是跟你开玩笑嘛?”季刚瘪着脸“我出门都得随身带着老婆,你说我还能真干什么?!”
“那倒也是,”梓潼挂上一档,起步离开。“你的车呢?!就这么放着不管了?”
“一辆破车,”季刚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给我老婆买来代步的,撞成这样,估计她也不稀得再修了,回去直接换新的得了。”
“哟,没想到大叔你对老婆还挺舍得啊。”
“老婆其实很省啦…”季刚的表情变得很正经“你只要肯给她一点,她就很高兴。不像你们这些漂亮小姑娘,送你们奔驰宝马。你们也不会愿意多看人一眼。”
“那倒是,”梓潼不置可否“那你这是带大姐上哪旅行去?”
“嗯。没事带她出来玩玩,总在家里闷着,时间长了她也不开心,”季刚声色未动,已经转移了话题。“女人总在家里,慢慢地就连个朋友都没有了。不瞒你说,我老婆从二十岁跟了我就一直在家,生孩子、看孩子,生孩子、看孩子…现在三个孩子都大了,用不着她管了。她就没有什么生活目标了。你别怪她对你很不客气,她有点自闭,不喜欢跟人交往。尤其是看到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她年轻时曾经也很漂亮的。”
全是放屁!梓潼心里骂道,让你装,你可真能装!前两天我刚把她放走,这么会儿功夫你们就生了三个孩子?!也就是乔妆听不到。要是她能听见你这么诋毁她,少说也得劈头盖脸赏你一记老拳!
心里把季刚骂的狗血淋头。脸上却丝毫不能表现出来,梓潼也立马装出十分感动的样子“没想到…季大哥,你还真是个好人。看来看人真是不能光看外表,现在这社会,肯对老婆这么贴心的男人早都绝种了。”
“所以你也别太介意,”季刚赶紧趁热打铁“我就是嘴上没有把门的,说话不太注意。其实都是开玩笑的,我这人对人真没有什么坏心。”
“嗯,看出来了,”梓潼又把话题绕了回来“我到上海以后就得直接去找我朋友了,已经跟两个闺蜜约好了去徐家汇逛街扫货,行程之前都订好了。你看,我是先把你们送到哪儿去坐车还是怎么安排?”
“那就麻烦你先送我们去静安寺吧,”季刚考虑了一下,解释道“我老婆信佛,很虔诚。见寺拜寺,遇佛烧香。而且这次出来玩儿没走多远就被人撞了,不吉利,一定得先去消除业障,求个平安。”说完,季刚抬手将乔妆的身子向另一侧靠了靠,自己则又向车门处挪了挪,顺势把乔妆的脑袋靠在了自己大腿上,还故作姿态的低下头,捋了捋乔妆凌乱的头发。他将目光投向窗外,以免被梓潼看出什么异常。
幸好季刚出门之前做了万全的准备,上海浦东机场往返市内的大巴车线路他都记得一清二楚,分别有:虹桥机场二号航站楼、上海火车站、鲁迅公园、银河宾馆、城市航站楼也就是静安寺五条。机场和火车站不能提及,那样梓潼就会知道自己的行迹;带着一个受伤的人去鲁迅公园显然也不合适;银河宾馆倒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还有几个小时车程,万一中途乔妆醒了,知道自己要带她去宾馆而不是机场,依她的性子一冲动恐怕会直接跟自己闹起来;只有静安寺,既方便向梓潼解释,又是城市航站楼站,乔妆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对付两个毛病多多的女人,真是不容易!季刚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一片片树林,心里有点不痛快。上次看见这片树林还是从部队复原回来的路上,那一次自己想到可能要永远离开本想终其一生效力的部队,差点流下泪来。男人堆里呆久了、呆惯了,突然要回到现实世界,也是很残忍的。当时季刚心里承受的压力并不小,在部队自己大小是个教官,学员们不管在外面有多牛,一进作训营就只有对自己毕恭毕敬、惟命是从的份儿。但是一出了部队大门口,自己就变成了一个无组织、无级别、无职位的专属保镖,甚至可能会沦落为无背景、无履历、无身份的雇佣兵。
何况自己还是一个没房子、没车子、没正式工作的大龄男青年。虽然现在季刚得承认自己当时想得太多了,程诺立刻许诺给自己最好的生活条件,并一一付诸实现了。其他各方面待遇更是对自己礼待有加,可是这些豪爽的馈赠和客气的礼待背后却是不声不响的收买了自己的灵魂。
而自己也正如他所愿,一步步沦陷了。要不是因为自己,禹筱不一定会死…季刚再次陷入了无奈和自责中,她不是战场上的敌人,也不是作恶多端的坏蛋,她只是一个无意中知道了自己不该知道的秘密的女人。要让她闭口不提至少有一百种可行的方式,可是为什么非要让她死?!
那么乔妆呢?季刚收回目光,看着怀里熟睡着的乔妆,自己似乎不该把她送去程诺身边,像她这样大大咧咧、没有心机的女子,在程诺面前就像一张苍白无力的宣纸,她的渗透性、扩散性太强,程诺会把这些默认为最有力的攻击性。如果放任她待在程诺左右,早晚有一天,她会步上禹筱的后尘!
而这些,自己还能再次看着并默许吗?季刚没有把握,她跟禹筱有太大的不同,禹筱心机太重,做事往往损人不利己,而且她的个性强硬,心思果决,杀伐决断,从不犹豫。所以即使她被人带走时自己已经意识到后面要发生的事情,却没有及时出手阻止,甚至他们能找到她,还得多谢自己帮了他们一把。
怪不得所有大片里,但凡优秀的杀手最后都是死在女人手上,也无怪乎几乎所有的男杀手都会喜欢一个看似平淡无奇,甚至资质平庸、长相平凡的温暖女子,甚至为她沉腻其中,不惜失去自己的生命。
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他们喜欢女人示弱,那能激起他们的英雄情结和保护*,满足他们争强好斗的虚荣心,尤其是类似自己这种自以为是、高傲自负的男人,统统躲不过这些看似人畜无害、温婉可人的女人。
分析的越透彻,反而越逃不开这个死结。季刚无声的叹了口气,抬起头对梓潼说道:“前面找个服务区停一停吧,我去给你们买点吃的喝的,中午还都没吃饭吧?”
“拜你所赐。”梓潼不再说话,既然季刚的油滑已经在自己面前筑起了铜墙铁壁,那又何必再跟他多费唇舌。
能停一停也是好的,自己可以趁这个机会上网查一查,静安寺到底有什么蹊跷。季刚可不像个烧香拜佛的居士,要说他想在附近找个地方把乔妆藏起来倒是很有可能。如果这样的话,自己就得想办法跟住他,设法弄清楚乔妆的下落。
文钺直到现在也没有再联络自己,不知道他那边情况怎么样,岚是不是还在他身边,到底咽气了没有?如果自己现在联络文钺被岚发现,他们会反目成愁还是一起把自己分析隔离出来,成为他们共同的对手?!
梓潼猜不透便不敢轻举妄动,尤其在已经猜测到他们以前关系匪浅,却又不能判定现在的身份是敌是友的时候。战场局势纷纭复杂,一息瞬变,一步错,步步错,倒不如先静观其变,再退而结网来得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