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时间已经很晚了,月白风清,夏天的夜晚,难得这么清爽。我喝得虽然有点偏高,但是还算清醒,跟老外俩人晃晃悠悠的到了楼下,我经过一楼的姚家门前时,又看了一眼门上的封条,显然没有人进出过。
三步两步到了我们住的二楼,一抬眼冷不丁看见老外的门前站着个人,我的酒意一下就没了,全身都觉得冷嗖嗖的,汗毛倒竖。
老外不知道怎么回事,还问呢:“喂……你在我家门口……想找谁?”
我扯了扯老外的手,在他耳边小声说:“他就是以前住这里的孟师傅。”
在二楼,孟师傅的亡灵面对着以前的家门一动不动,好象并没有听见老外刚才对他说话。我见状急忙拉着老外,蹑手蹑脚的从孟师傅背后悄悄走上二楼半。
我们伏在二楼半的楼梯处,从缝隙中往下窥视他亡灵的动静。老外想拿手机拍张照片,我赶紧拦住,低声说:“你找死啊。”
过了很久,孟师傅的亡灵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下楼离开。
我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脏也随着他的离去放松下来,喝到肚子里的酒已经全随着汗水蒸发没了。心想:“孟师傅的亡灵可能是放心不下他女儿,想来探望探望,可是他大概不知道,她们已经搬走了,所以很失落,这才离开。”
老外跟我商量:“怎么着?张,咱们跟着那个幽灵,看看他到哪里去,这素材太棒了。哥们儿这回要得诺贝尔文学奖了。”
我心中暗骂老外不知道危险两字的含义,却又想纵观当今世界,我等处处难与人争,既然洋人敢去,我就贪生怕死不敢去么?今晚就是龙潭虎穴我也陪你走上一遭。就对老外说道:“等我先把东西放下,马上就来,不敢去的是孙子。”
回到二楼,打开自己家的房门,把我那宝贝瓶子放在家中妥善地放藏好。忽听房中地板碰碰碰不停的响,我怕耽误了时间跟不上孟师傅,不及细看,就出门招呼老外下楼。
外边月光如水,孟师傅的亡灵没走多远,正向着东面缓缓前行。它似乎很怕走在光亮处被人看到,遇到有阴影的地方,他就尽量走在阴影照不到月光的地方。只有在无遮无拦的空地,才不得不在月光下急行,我们看得分明,他在月光下,没有地上的影子。
这次我们虽然离得远了,但是都知道跟综幽灵的危险性极高,不敢轻易说话,一声不吭,潜踪蹑足跟在后面。
这个夜晚,处处透着诡异,零点的街道上几乎没有任何行人和车辆。走了不多远,就到了一个所在,一圈高近四米的黑色院墙中有一闪黑色小门,孟师傅的亡灵推门而入。
老外小声问我:“这是什么地方?”
我摇了摇头,我不记得我家附近有这么个黑墙大院。现在回去睡觉还来得及,但是看老外那兴奋劲儿,一点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我问老外:“老外,你怎么不觉得害怕啊?”
老外说:“你们中国人怎么一点冒险精神都没有?多难得的机会,这种灵异现象,就是要切身体会,写出来的情节才有魄力。”
我说:“你们洋人都他妈的看印第安纳琼斯看多了吧,哪根筋搭错了?”
现在不是逗闷子的时候,正在这时一大片黑云遮蔽了天上的明月,四下里顿时漆黑一团。
我们俩人借着月黑之际,溜到黑墙大院的小门前,用手一探,那门并没有关死。我推开一条门缝,看了看里面的情况,远处似乎有几点灯光,但是看不清楚。
硬着头皮跟老外进了院子,一股恶臭直蹿鼻孔,我们用手捂住鼻子,半蹲着顺着墙边向左侧灯光闪烁的地方悄悄摸去。
前进了摸约十几米,忽然几条黑影走了过来,我们不敢再有动作,趴在阴暗的角落偷眼观瞧,但是天上的那一大块乌云极浓,遮得星月无光,院子深处的几点灯光又不明亮,周围的情况完全看不清楚。
隐隐约约见到十几条高大的黑影在院中走动,好象在忙着搬什么东西。从刚才进来开始,我就闻见一股浓烈的臭味,好象有什么巨大的死尸被夏天的阳光晒得腐烂了,散发着一阵阵的恶臭。这气味冲人脑子,忍不住就想呕吐。
老外想往我身边靠近两步说话,忽然脚下一软,“扑”的一声象是踩破了什么东西,老外吓了一跳,赶紧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叫出声来。
我听见他的动静,回过头来看老外,但是院子里太黑,看不清他踩了什么,我用手一摸黏呼呼的……
这时天上的那片乌云已经飘过,眼前顿时一亮,二人同时大口呕吐。
老外踩的是一具肿胀腐烂的发紫的死尸,尸气涨得象只汽球,他这一脚正踩在尸身的胸腔里,他脚上和我手上,都沾满了死尸胸腔里的墨绿色黏液。
还好大院中的黑衣人各忙各的,没人注意我和老外在墙边呕吐的声音。
我心中暗暗叫苦,后悔莫及,今晚就不该逞能跟老外来这里以身犯险,真他妈是吃饱了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