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李一铲嘴唇发青,面色肿胀紫红。枷锁越套越紧,那铜筷子慢慢地弯曲变形。陈驼子站起身来顺着这铁链看看那头到底拴在哪,他告诉田苗花去查查那土墙上的机关。田苗花对五行八卦颇为熟悉,她按照陈驼子指教的办法以土墙的右上角为起点,沿着八卦的方位开始找机关。
摸着摸着,女孩终于摸到在土墙之上有一处凸起的石块,她兴奋地说:“陈叔叔找到了。”陈驼子说:“把那石块机关给拔出来。”女孩拽住那石块,用尽全力去拔。这边陈驼子已经找到了铁链的根源,原来它被锁在棺材盖上。陈驼子仔细查看机关,发现那铁链锁的手法不是很独特,完全可以卸下来。他屏住呼吸,用手夹住那链锁,一使劲。链锁颤了几颤,那土墙也随之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墓诀》 唐 墓(4)
土墙之上,一块巨石“咯”的一声从上面砸了下来,直直地就冲向田苗花。田苗花正在拔那机关,听到头顶恶风不善,一个跳跃蹦到后边,那巨石一下砸在地上,把地面砸了一个深坑。女孩吓得脸色都变了,面无人色。而那土墙开始左右移动,原来的石块机关缩了回去,再也不见。
陈驼子松开那铁链,嘴唇颤得特别厉害:“这链条连着梅花五局的机关,只要一碰它,阵法就变,我们就得重新破阵找机关。这还不是最麻烦的。”
田苗花问:“陈叔叔,那什么是最麻烦的?”
陈驼子擦了擦汗:“如果不碰那链条,阵法不变,我们就可以逃出生天。但最麻烦的是一铲就会永远困在这古墓里出不去。”田苗花眼泪都下来了:“陈叔叔,有没有别的办法?”陈驼子苦笑:“除非学那个盗墓人,让李一铲把脖子砍掉。”
黑脸大个带着手下走在林间的小路上。小四问:“大哥,王尖山的手就这么白掉了?”黑脸大个冷笑:“白掉?我弟弟的手不可能白掉。我估计此时墓里的那梅花五局已经打开了,跟我斗。操,我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众人无语。黑脸大个说:“钱非凡,你不用害怕。这棺材钉上的毒不是烈毒,只是普通的草蛇毒。顶多让你的手肿一个月。这下葬的高手还没把事情做绝。”
小胖子在人群后边自言自语:“人家给你留了生路,但你却把事情做绝。”
李一铲虽然脖子被锁,但依然笑得很爽朗:“师父,你跟……苗……花姑娘快点出墓去吧。我……我已经这样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陈驼子站在土墙前,背着手,一言不发。田苗花守在李一铲的身边,紧紧地抓住他的手,哭得很伤心。
突然之间,那枷锁突然勒紧,铜筷子被卡得“嘎嘎”直响,李一铲脖子上立时就被勒出了一道红印。田苗花想都没想,把自己的手插进枷锁和李一铲脖子的缝隙之间,用力往外拽着。那枷锁回收力道太大,田苗花白皙的小手霎时间就被勒成了紫色,紫紫的一片在白色的肌肤上特别的显眼。女孩咬着牙,眼泪在眼圈里打转,满头的汗水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李一铲咳嗽着:“苗……花,你这是何苦?”田苗花“哇”的一下哭了出来:“一铲,你……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
女孩冰凉的小手就紧紧地贴在李一铲的脖子上,他感觉是那样的温柔那样的细腻。田苗花疼得嘴唇都咬破了,她紧紧靠在李一铲的怀里,不住地颤抖着。李一铲眼泪也流下来了。
陈驼子突然说话:“苗花,你还记得不记得我们进来多长时间了?”田苗花擦擦眼泪说:“可能有一天了吧。现在估计已经到晚上了。”陈驼子说了一声“哦”,沉默了半晌,继续说:“苗花。我们的对手做了个死局。”
田苗花愣住了:“什么是死局?”
陈驼子说:“梅花五局分生局和死局。生局可破,死局无解。我们的对手下的是死局,从启动开始只要过了六个时辰,这梅花五局将成为死局,到时候我们谁也出不去了。”
富贵嫂子像疯了一样,摇晃着李富贵的身子:“当家的,当家的,你怎么了?”李富贵勉强睁开眼睛,喘得特别厉害:“我……我恐怕是不行了,快叫……叫一铲回来。”富贵嫂子哭得嗓子都哑了:“那驼子撒谎,那驼子撒谎。他说过我们李家会平安无事,万事如意的。”李富贵勉强笑了笑:“怨不得别人。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老天爷要你死,你还能不死?”说完,他慢慢地闭上眼睛,嘴角的血越涌越多,浑身颤抖不已。
钱非凡知道自己的伤没有大碍,心情特别爽。他卖乖似地问黑脸大个:“大哥,我入行晚,你能不能说一下,什么是绝户坟?”黑脸大个“嘿嘿”冷笑:“绝户坟,就是说这坟的后代子孙全部都会死绝,无葬身之地。”
李一铲抓住田苗花的那只手,慢慢地拉出那已经不再回收的枷锁。他沉声说:“师父,你快带着苗花出去吧。”陈驼子咬着下唇没有说话,一望便知正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苗花紧紧地握着李一铲的手,哭得连抽泣声都哑了,早已将手上的疼抛之脑后了。陈驼子语气里充满了巨大的悲哀:“一铲,你还有什么没办的事。为师满足你的任何心愿。”
12
李一铲镇定自若,脸上还有笑容:“我没别的心愿。只是没给李家留个子嗣,哈哈。”陈驼子眼泪流下来了:“孩子,你安心地去吧。苗花,跟我走。”
他走过去拉住田苗花的手,来到那土墙前,开始找机关。李一铲说话了:“师父,你们出去以后,希望能帮我照顾老父老母。”陈驼子声音非常沉重:“你放心好了。”
这个时候,突然从土墙之外传来一个人的声音,那人声音极低:“喂——喂——里面有人吗?”陈驼子和田苗花对视一眼,陈驼子点点头,田苗花说:“有人。你是谁?”那人声音很低:“我是来救你们的。”陈驼子说:“你是谁?”那人说:“我……你别问了,我告诉你们怎么离开这里。那铁链的一头连着梅花五局,破解必须用子午扣的手法。”
一语点醒了陈驼子。他一拍大腿:“原来是子午扣。”子午扣原是出自破解九连环的一种手法。陈驼子几步走到那铁链前,抓住根部,用子午扣手法来解铁链。这铁链根部环环相扣,动一个环则动全身,稍一不慎,就会触发机关。
“啪”的一声,铁链解开,那枷锁也打开了。李一铲挣开枷锁,脸上慢慢浮出笑容,随之瘫倒在地,晕了过去。陈驼子背起李一铲,这边田苗花按照陈驼子的指示,也解开了土墙的机关。玄宫的大门陡然出现,门外刮着阵阵阴风,但墓室里的人都像沐浴春风一样享受着这阴风。陈驼子说了一声:“快撤。”他背着李一铲,带着田苗花走出大门。门外一个人都没有,那条土台阶依然蜿蜒着通向树洞。
三个人从树洞里出来之后,满身都是汗。李一铲慢慢苏醒过来,他疲惫地笑笑,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田苗花脸脏得像只小花猫,眼泪和着土渣子把脸抹得五颜六色。陈驼子长舒一口气:“大难不死啊。”田苗花说:“陈叔叔,那个人是谁?”陈驼子摇摇头:“不知道。但我估计肯定是那个盗墓团伙中的一员。”田苗花问:“那他为什么要救我们?”陈驼子摇摇头:“良心发现?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快点带着一铲去疗伤。”
李一铲脖子上被套得紫红了一圈,不过并无大碍。抹上膏药,休息了一天,已经可以自由走动了。陈驼子看过他的伤势以后,笑着说:“一铲,你以后可以传宗接代了。”李一铲“嘻嘻”笑着:“师父,可没人跟我呀。”陈驼子“哈哈”大笑:“还说没人?苗花不是吗?”这个时候,田苗花拿着汤药走了进来,看见两个人直直地瞅着自己,脸一下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