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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在靠近青珠时,在她的脸上罩出了一道黑影。她笑着把面具又放了下来,慢慢地走到李一铲的身边,把面具递了过去:“戴上它。”李一铲正搂着叶有德,一听这话诧异至极,他狐疑地看着对面的青珠。
青珠声音冷如冰:“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李一铲笑了:“你就不怕我戴上面具之后,会变得很厉害吗?”
青珠一脚踩在叶有德的身上:“你如果有半点歪心,我就杀了他。”李一铲看着奄奄一息的叶有德,简直是心急如焚,但表面上还淡淡地笑着:“我劝你还是不要让叶有德死了的好。”青珠嘴一歪,嘲笑着:“我让谁死,谁就得死。”李一铲拿着鬼面,颠过来倒过去地看,口气异常轻松:“哎,有些人真是不识好歹。这叶有德可是契丹王爷的后人,他既然能打开棺木,也肯定跟这个鬼面大有联系,他要是真死了,恐怕这个秘密也永远被埋葬了。”
青珠听到这话,脸上阴晴不定。李一铲轻轻笑着:“为了这个破面具,有人啊,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可是呢,最后又功亏一篑。”青珠蹲下身子,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从中倒出两粒止血的丹药给叶有德喂下,又在伤口上撒了一把药粉,拿布给缠上了。她冷冷地看着李一铲:“要是我今天搞不明白这鬼面的秘密,你们都得死。”
李一铲看了看手里的面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个女人明显是要在自己身上做试验。谁也不知道戴上这鬼面之后,到底会发生什么事。不是大福,就是大祸,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大祸的可能性更大。
他拿起鬼面,慢慢地放到脸前,鬼面的边缘在灯火的照耀下闪出了一道金边,那金边滑过面具的眼睛,眼神似乎活了一般。李一铲心里一愣,这还真是有些邪门。他看了看青珠,青珠用刀架在叶有德的脖子上,撅着小嘴十分可爱地看着他,只是眼睛里的目光冷得像冰一样。
李一铲闭上眼睛慢慢地戴上了鬼面。
那面具一接触到皮肤,就好像活了一般,一股冰凉的感觉开始在李一铲的脸上蔓延,仿佛要吞噬掉他一样。那股冰凉从皮肤直入脑部,开始肆意横行。李一铲就感觉整个脑子像爆炸了一样,里面乱成了一锅粥。眼睛开始失明,他使劲睁大了眼,可眼前依旧灰蒙蒙的一片。
李一铲在这样的黑暗之中,不断地吼叫着,可是周围一点反应都没有。他看不见自己的身体,只留下一点意识在这虚空中飘荡。
突然眼前出现了变化,他看见自己正在一间黑暗狭小的屋子里打铁,旁边的火炉子里燃烧着熊熊大火,炉子旁边是一缸浑浊不堪的水,水里漂浮着许多草药。水面慢慢荡漾着,映着那红红的火。李一铲此时的感觉就像一个看客一样,进入了别人的身体,借助这个人的眼睛来看周围的事物,这个人一定是个铁匠,那双粗糙的大手把已经烧得发红的铁钳子伸进火炉里,夹出了一个黑色的面具,正是鬼面。
李一铲感觉特别惊讶,这鬼面重量极轻,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是木质,现在居然能从火里拿出。那人夹住这面具浸在水里,只看见“哧啦”的一声水响,面具上冒着烟。草药在热浪中上下翻滚,边缘很快就烧得卷了起来。
那人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挂在对面的铜镜,李一铲这才看清楚,自己附身的这个铁匠居然金发碧眼,和那皮特李倒有几分相似之处,一看就是外国人。
他突然看见自己大口吐着血,翻身栽倒在地,眼前就开始发花,迷迷蒙蒙之中一个高大的身影闪了进来,慢慢地拿起鬼面:“西域第一炼铁高人鬼手,呵呵,谢谢你花了这么多年为我打造了这个面具。”
李一铲随即就感觉这个铁匠的喉头阵阵发响,随即自己眼前就是一黑,那迷蒙蒙的黑暗又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他大口地喘着气,脑子一片眩晕。
眼前逐渐有了光亮,他看见一双手把一个黑色的面具慢慢地从脸上拿开。李一铲暗想,这次又附到了哪个人的身上?看这双手,厚重但极为细腻,估计是个达官贵人。那人直直地看着屋子里的墙,半天没有动。李一铲好奇心上来了,这个人怎么了?他这么长时间视线定于一点,肯定在想什么问题。
这时,屋门一开,走进来一个小个子军尉,浑身甲胄,只是帽子都歪了,汗流浃背狼狈不堪:“王……王爷,不好了,老王爷耶律岩……他战……死在幽州了。”
李一铲就看见眼前场景上下颠倒,显然那个被称为王爷的人栽倒在了地上。军尉赶忙扶起那人,眼泪都流出来了:“王……王爷,咱们赶紧跑吧,金兵马上就要大兵压境了。”
王爷长叹一声,颤巍巍地问:“我哥哥耶律大石呢?”
《墓诀》 鬼 面(16)
军尉说:“跑了,领着一部分军队向北去了,估计被金兵赶进了大漠。王爷,现在已经国将不……国了,咱们还是走吧。”
王爷苦笑着:“往哪跑?”
军尉声音低沉:“王爷,我们往南下到云南去。那里群山峻岭,适合藏身。”
王爷长叫一声,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李一铲最后看见的是桌子上的鬼面。
眼前再次有了光亮的时候,是在一间竹屋里。夜已经深了,月光下,屋子外随风乱颤的竹叶上,流淌着异样的金色。王爷坐在竹椅上静静地看着外面的山林,缓缓地说:“陈师傅,我的身后事就交给你了。”一个一身灰袍,只有一只左手的中年汉子走到他的身边:“王爷,你放心吧。”
王爷咳嗽一声,缓缓地说:“陈师傅,你说人死后到底有没有魂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