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南域蛇宫
在华夏广阔的土地上,悠长的岁月长河中,有多少不为人知的角落,诡秘而真实地存在着?
蛇宫,就是这样一个神秘的地方。它隐藏在中缅边境的崇山峻岭底部,默默地存在着,向人们炫耀着它的奇迹,展示着它的神秘恐怖。
即便如此,人们对它的狂热追求却丝毫不减,为追求那永恒、追求那可以傲然一切的力量,前仆后继,奋勇而上。而蛇宫对敢于挑战它权威的人,向来是没有一丝怜悯,毫不留情地带走他们的一切。蛇皇的诡异仪式,恐怖的地下巨蛇,血奴鬼眼……一个个存在于人类感知之外的恐怖杀人工具。
人乃万物之灵,蛇亦是有灵性之生物,二者结合,有悖天理与自然规则,自然无法成立。但世界上有一种存在模式叫超自然,无数例证已经证明,人们直观认为不存在的东西,恰恰以这种模式存在着。它们无比强大,强大到骇人的地步。
灾祸之门一旦打开,便无以遏止,探索之路开始起行,无限精彩刺激!
四周被黑暗吞没,我惊慌失措地四处乱窜,几阵刺骨的寒风吹在我的脸上,即便如此我还是浑身大汗,紧张恐惧无以言表。
突然,不远处一撮微弱的亮光,在这黑暗中如启明星一般照亮我的心扉,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朝着那亮光狂奔过去。愈来愈近,我的欣喜却随之慢慢淡去,等我缓缓靠近那亮光时,已经完全变成了愈加的恐惧。
这?怎么是只眼睛?但见黑暗中一个巨大的竖立的人眼般的东西,直勾勾地盯着我,怨怒、讥讽、仇恨似乎便是这只眼所透射出的内容,方才的亮光正是从这诡异的人眼中发出。我拼命地往后退着企图逃离,可双腿却怎么也不听使唤,竟被吸着硬生生地往那只眼睛靠近,任我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我瘫倒在地,发了疯地大声呼救,双手四处慌乱抓着……“喂!欢子,干吗?快醒醒吧!”我一惊,恍惚之间揉揉眼,这才发现我正紧紧抓着二虾的手臂,而他正在一旁不住地晃着我的身子:“怎么,大白天的还做噩梦?快放开吧,还抓着我干吗?”
我这才清醒过来,伸手抹了下满头的汗水,对着二虾做了个喝水的动作,二虾拿了一杯水递给我,我接过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这是一个盛夏的下午,北京潘家园古玩交易市场一间古董铺子,电风扇卷着热风吹在人身上,感觉与蒸桑拿无两样,二位店主清闲地坐在一旁感受着热风,等候着那本就寥寥无几的顾客,这两位正是我和二虾。
一年之前的那场诡异经历,我们至今历历在目,而那只诡异的眼睛,总不分时段地潜入我的梦中。当然,万事皆有源头,普通人自然不会有我这样离奇的经历,一切只因为我曾经从事的职业不普通,至少在我看来不普通,我是个盗墓贼!
我和长期合作的两个搭档成功地在我们老家端了当地最为神秘的一个斗,西汉居穴王刘无伤的王陵。噩梦般的经历换来的是一笔价值不菲的身外之物,还有便是那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诡异谜团。
如果非要我从褒贬之中给我从事的职业来个判定的话,我很可能无法定夺,因为这职业本身并不光彩,然而却没人愿意自贬身价。但不论褒贬,有一点是肯定的,至少我经历了别人未曾经历的诡异事件,姑且算是一种荣耀。唯物主义告诉我们,世界上是没有鬼的,我虽然也相信,但有所保留。因为即便世界上没有鬼,但始终存在着一些让人无法解释的东西,静静地隐藏在地下,如果不是我们这些人的存在,它们将永远沉寂在人们的视线之外。
我也相信世界上任何人都有职业疲惫一说,尤其像我们这类从事见不得光职业的人,自古马贼可以招安吃皇粮,而现代大街上举着砍刀砍人的混混,若干年后可能摇身一变成了某桑拿洗浴中心的老板。形势所需,我们自然免不了附庸风雅,毕竟冒着蹲窑子的风险成天在地下偷死人的东西,绝不是长久之计。
做生不如做熟,我们纵然是半路出家,但多少还是有点那方面阅历的,当朋友一家在北京南三环潘家园古玩市场的铺子要转让的时候,我便毫不犹豫地盘下了它,把它作为新生活的开始,努力逃避着那本就不该属于我的噩梦。
这里的经营模式大概分三种,一种是地摊,就是那种在走道位置一溜排开的古董小摊,顾客走那儿经过都会看见,这时候就得吆喝招呼,讨价还价。不过我觉得我们干不了这个,主要还是脸皮太薄,磨不开面子去摆地摊和别人扯着嗓子搞价,蹲在地上看人也得抬着头。另一种是高级商铺,装修华丽气派,光从门面上一看就知道是接待高端客户的,所以一般顾客见了这气派也都是直接绕过,这种铺子真正称得上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不过这费用极高,不光租金高得吓人,管理费、人工费、装修费也高得离谱,还得做好半年不开张的心理准备,没点底子和背景根本折腾不起。权衡之下我们选择了折中的一种,是那种开放的铺面,就像商场里的柜台一般,不过比柜台要大得多,里面也有地方可以邀请顾客坐着喝茶谈事,我们的这个铺子分内外两间,几个博古架摆着各式的古董,其实大多数是不值钱的,只不过样子好看,行家里手一眼就能看出来,真正的好东西是不会这么大庭广众地摆出来的。
北京的夏天比我们老家更要难过,在老家村里热了好歹还有个巨大的天然游泳池——关月湖,而在这儿整天游历在汽车尾气和桑拿般的热空气里,唯一的解暑办法就是将空调开到最高,然后拼命地喝水。
“欢子!这都多少天没开张了,这样下去哥几个怕顶不住啊!”二虾在一旁一边狂摇着扇子,一边对我道,“你瞧那邻家女孩,也不知道是得了哪门子法宝,整天生意好得很,咱弟兄的风头全他娘的让她盖了!”
我听他这么一说,转身望向隔壁相邻的铺子,但见邻家女孩正和两位脖戴金链的客户一边品茶一边侃侃而谈,不时地和声大笑,与我们这边的冷清形成巨大反差。
被称做邻家女孩的是我们隔壁古董铺子的一个女孩,很年轻,一眼根本看不出是老板模样,因为不知道她叫什么,故以邻家女孩相称,长得特别漂亮,声音又甜美,穿着虽然性感时尚,但气质极好,丝毫不显造作。
可我们一开始对此却嗤之以鼻,心骂道以这种方式来吸引客户,还不如去做婊子来得痛快,何必要来这儿倒腾这些玩意?但既然是同行,又是近在眼前、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竞争对手,我们之后也开始对她留心起来。
渐渐地,我们才发现这邻家女孩在古董方面的知识的确令人瞠目结舌,我想这纵然口舌再好,做咱们这玩意的专业才是第一,我们就是吃了这方面的亏,上次禁不住别人的一番怂恿,花了几万块买来个所谓唐三彩,结果拿回来让行家里手帮忙一验:赝品。气得我们直骂自己大脑发热,唐三彩能是几万块钱就能搞到手的?到现在那玩意还放在我们铺子的角上,成了插花瓶子,每次一看到它就提醒自己必须提高专业水平。
自此我便苦练古董方面的本领,那本盗出来的书卷也不知被我翻了多少回了,无奈这书上讲的都是关于倒斗的,我倒斗方面的知识倒是学了不少,无奈还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古董鉴定这方面还是显得不足,开张到现在基本上就是在赔钱赚吆喝,不过我们倒也蛮想得开,想想自己那么一大笔宝藏都亲眼见识过了,并与其擦肩而过,现在赔这么点钱又算得了什么,这样给自己找着心理平衡,顿时痛快了许多。
正这样想着,一转脸忽见一个矮矮的身影立在我们铺子门前,正伸着脑袋往里面张望,我一看此人三十多岁,衣着土气,上身白衬衣下身黑裤子,背着一个与时代气息完全不搭调的灰色布包,似乎想进来但又显得有些犹豫。
我一看便知这人定然又是乡下来的有东西要卖,这样的人在潘家园一天也不少见到,有的人纯属就是在家里不小心挖出个破碗,也拿来这里一家家地询问,更有甚者,个别能扯的直接就说他的是玉皇大帝用过的东西,让人忍俊不禁,说白了就是来这里糊弄点票子的。
迟疑间,我的伙计已经迎了上去,按照我的店规礼貌地询问道:“您好!请问您是来看东西还是有东西要卖?”
“啊?哦!有东西卖!”那人抹了下额头,拍拍身上的布包面露喜色道,“你们这的收?”
没等伙计回答,我直接道:“进来吧,先拿开看看,好的话我们肯定收!”边说边起身示意他进来坐,眼下闲着也是无事,倒不如看看这东西,就当给自己一个鉴定明器的机会,考核一下最近是否有进步。
那人欣喜地走进来,随着我们一同坐定,伙计给他倒了杯水,他一饮而尽,接着将身上的布包解下,小心地从里面取出一件青铜器,轻轻地递到我这边。
“阿哥你看看,这个多少钱你收?”那人轻声地问道。此人普通话极不标准,想必是从不出远门,听口音觉得像是云南那边来的,我们这市场里有家卖茶叶的就是云南人开的,我每次都是从那儿买普洱茶招待顾客,觉得眼前这个人说话和他们挺像。
我的目光立即凝聚到了这个青铜器上,光看这外表成色,以我的水平还不能一眼瞅出名堂来,只见一个青铜的柱状物上,盘旋而上是一条张嘴吐芯的大蛇,栩栩如生,凶悍至极,一些古怪的文字分布在柱体下端方形的底座四周。
“这个各是(是不是)好东西?值多少钱?”那人似乎有点迫不及待,一个劲地催促着。
做我们这行的,和做任何生意一样,很大程度上也是在玩一种心理战术,你越表示得焦急,越暴露你的心理底线,最后可能就会被人占了便宜,眼下此人焦急异常,显然是为了手中的东西能早点出手,相信我们这儿绝不是他去的第一家。
我望了望他,轻声对他问道:“大哥,你这东西吧,造型成色一般,要想知道估价吧,你得告诉我你这东西是怎么来的!”我这样套他话,一来是证实一下这玩意是不是倒斗倒出来的,二来主要还是看能不能根据这判断一下它的朝代历史,以便于判定它具体有无价值,反正我看到现在都没看出个什么名堂来。
“还要问这个?反正告诉你们啦,这个不是我偷的就行了嘛!”
“这个很重要,讲不出具体来历的东西我们是不敢收的,万一出了问题我们就麻烦啊!”二虾在一旁给他递上一根芙蓉王,一边给他点上一边对他道。
那人就着二虾的火点燃烟,深吸了一口赞道:“还是你们这的烟味道好,山沟沟里的卷烟,嘿嘿,咂得烦哩!”说完又抽了一口,接着正色道,“这个是我捡来的,就是这啦!”
我一见这家伙还是不肯招,看来不激他一下是不行了,起身对他道:“这位大哥,再不说我们就抱歉了,你的东西我们不敢收!”言罢就准备转身走开。
“哎!阿哥!整哪样(干什么)这是?你听我说吧!”那人有点急了,伸手示意我坐下,“我说了你们还不信啊,这真是我捡的,这……这是我从蛇的肚子里捡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