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我的拒绝,秦九洲并没有多言,他漆黑的目光平静的看着我,缓缓道“我只是告诉你有这样一条路,至于走不走,这是你自己的事。”
这个话题就这样到此为止了,晚上躺在地铺上,我开始思索着自己现在的处境。
从灾难开始到现在,今天刚好是第五天,短短的五天内,动植物疯狂变异,甚至连人类之中,也出现了脑域空间变异者。
通讯被迫中断,公路被植物摧毁,飞机一上天,就会受到变异鸟类的攻击。
在这样的情况下,所有的城市、镇子,都相当于被单独隔离了,书信不通,难以交流,而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异变的原因,至今也没有人知道。
我白天干活的时候,也听周围的人讲了一些东西,据说贵阳的军方、政府、科学院,都在试图找到这个世界变化的原因,但至今为止,得到的结果却少的可怜。
在这种情况下,贵阳这边希望联系上首都北京是很正常的现象,毕竟北京是国内最强的信息交流地,主动联系上北京,才能掌握更多的情况。
现在贵阳军方厚待空间能力者,大约有两个原因,一来空间能力者有战斗力,毕竟这个世界现在太危险了,到处都有会袭击人的动物,战斗力极其稀缺;二来,大概是因为这些空间能力者,是和动物们一起变异的,或许他们是想对空间能力者进行研究?
我脑子里出现了一些小白鼠的画面,顿时心中一个激灵。
此刻,如果我告诉军方,自己是空间能力者,要他们带我去成都,军方答应的可能性大吗?我什么都没有付出,一不能成为研究对象,二不能给他们提供战斗力,我这样的空间能力者,他们会为了我一个人,调派紧缺的人手,护送我去成都吗?
翻了个身,我看向旁边熟睡的秦九洲,他背部和腿部各两处重伤,不是短时间内可以恢复的,再加上自从灾难降临后,我们就没好好吃过东西,所以这会儿即便睡着了,他神色也相当苍白。
如果我就这么走了,他一个人,身受重伤,没有异能,该怎么办?
他这样,怎么回家,怎么去北京?
他后背的伤,是为了寻找我所受的,他腿上的伤,是为了出去寻找食物弄的。
我就这样抛弃他,一个人一走了之吗?
或者,去北京?
不行、不行。
爷爷还在成都,我不能这样做。
而我心底此时却有另一个声音在对我说看看这一次灾难死了多少人吧,你爷爷一个孤老头,能逃过这一劫吗?龙鲤镇大部分老人都死了。
越想越害怕,越思考越纠结,我内心的煎熬简直难以言表,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这般辗转反侧,也不知多久,整个人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领完食物,我一边吃,一边决定去军方试一试。
如果军方愿意给我回成都的机会,我就去成都,如果不愿意…那我再想其他办法,无论如何,我也得去一趟成都,确定唯一亲人的生死。
我知道,爷爷一个孤身老人,在灾难来临的情况下,活着的几率其实很渺茫,但是生是死,总得去了才知道。
于是吃完东西后,我去找了负责这栋楼的连长,临走时,秦九洲依旧在慢悠悠的吃面包,神色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但从早上起来到现在,我俩没说过一句话。
确切的说,是我不敢跟他说话。
对他,我心中有愧。
“什么!你是空间能力者!”我汇报完,管楼的郝连长惊的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瞪大眼看着我,仿佛不可置信似的。
“是。”
他抹了把脸,道“你的空间是什么?”
“隐形空间。”说着,我召唤出了空间,顿时看到对面的军人瞪大眼,嘴巴惊讶的都快塞下一个鸡蛋了。
他目无焦距的穿过我,道“你隐形了?你在哪儿?我信了我信了,先出来,我这就去找上级。”
收了空间后,他给我倒了杯茶,紧接着立刻出去了,约莫二十多分钟左右,他又回来,示意我跟他走。
如今这里的通讯已经完全中断了,很多设备都因为环境原因遭到了破坏,有些设备即便完好无损,也突然无法使用,十分离奇。
据说整个贵阳的电讯工程师,几乎都驻扎在各大军区避难点,夜以继日的想办法恢复通讯,现如今,一切的信息传达,都只能靠人的两条腿,郝连长跑的满头是汗。
他带着我到了一栋二层楼的平房前,上了二楼,敲响了其中一扇门。
门一打开,我发现里面人还挺多的,其中居然还有两个熟人。
一个是护士小梦,另一个是被小梦抱在怀里的康康。
小梦惊喜的叫我的名字“苏河!”
我也相当激动,走过去给了二人一个拥抱,在此之前,我并不是这样一个情感外露的人,可经历过生死之后,这种朋友还活着的感觉,简直太棒了。
“还能再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
小梦的眼眶有些红红的,道“被蜈蚣偷袭后,大家都跑散了,我带着康康,一路上都是她保护我,才有惊无险的到了贵阳,除了你,我在这里还没有遇到龙鲤的人。”
我不由沉默了,心中沉甸甸的。
那些人都是普通人,没有空间能力,慌乱之下,纷纷散开,在那样的环境里,恐怕能活下来的不多,但愿李猛他们也平安吧。
房间里除了小梦二人,对面还坐了两人,都是男人,一个很年轻,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像是大学生;另一个年约三十岁,留着短须,目光炯炯有神,神情严肃,此刻,那二人都正打量着我。
联想到在这儿的小梦和康康,我立刻猜到了对面二人的身份,估计就是那两个拥有烈火空间的人。
除了这四人外,正上方的办公桌前,还坐了一位穿着军装的中年人,来的路上郝连长已经跟我提前知会过,说这次找我谈话的是区团长。
灾难发生后,政府第一时间就崩溃瓦解了,许多低阶官员在突如起来的蜜蜂袭击中死亡,当时政府人员还不愿意撤离,要求军队派人保护政府部门,谁知后来形式越来越严峻,政府人员不得不跟着一起撤到军区的避难点。
现在军区主要分为两拨势力,一是政府,二是军队,但在政府进入军队保护圈的那一刻,基本上就难以发话了。
在灾难、战争的时候,军权绝对凌驾在政府权力之上,现在百姓的安全、吃食、甚至想要走出去,都得靠军队,因此严格上来讲,如今,这位团长,可以说是贵阳的一把手,说一不二,市长如今都只能靠边站。
我就一普通人,一下子让我来见这种大人物,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这位团长姓冯,约莫四十来岁,身材标准,不胖不瘦,精神抖索,看向我的时候,热情的说道“你就是苏河?来,坐、坐、坐。”说着,用手指了指小梦等一行人,道“他们听说有新的空间能力者,都想来看看。”
我一紧张就忘词,顺势坐下,一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冯团长十分健谈,我一坐下就主动发问“听说你是隐形空间?”
“嗯。”“有多久了?”
我道“灾难发生的第一天。”
冯团长道“看来你是最早的一批空间能力者。”
最早?
我一愣,心说什么意思?难不成后续还有其它空间能力者?这么一想,我便问了出来。
冯团长跟着点头,指了指旁边戴眼镜的那个年轻人,道“他是昨天早上才突然出现空间能力的,这小子不会控制,差点儿没把房子给烧了。”那个年轻人笑着挠了挠头,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
“这么说,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拥有空间能力?”
冯团长微微点头,道“理论上应该是的,我们贵阳科学院的人也在研究,对比了这三位的共性,但是实在是对比不出来啊,我们目前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容易拥有空间能力。”
说着,他收回了话题,道“先不谈这个,苏河啊,你愿意加入我们军队吗?”
我道“当军人?”
他笑了笑,道“你想当军人也可以,不想当也可以,只是希望你能为军队办事。”
我觉得这个冯团长没有我想象中的严肃,跟他说话还挺轻松的,于是就直言不讳道“我得知道我需要帮军队做什么,当然,我可以有什么好处?”
我这一开口就要好处,是不是太难看了?
哎!管他的,都这时候了,还管什么难看不难看,能活着去成都才是最重要的。
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在出差过程中去世,一直由爷爷奶奶带大,五年前奶奶去世后,家里就剩下爷爷一个人。
我本想在成都找份儿工作就近照顾,但爷爷一心为我着想,他说自己和奶奶,一辈子没去过外面,我们年轻人,就该去外面闯闯,见识见识这个世界。
这两年,也就过年才回家和爷爷见一面,如今一想到他老人家可能遭遇的情形,我就觉得寝食难安。这一路上,我看过太多老人的惨状了,有家人在的还略好一些,家里人受难遇害的老人,白发人送黑发人,步履蹒跚,忍饥挨饿的落在队伍后面,那情形太惨了。
我不能想象那个把我养大的老人,此刻正遭遇着同样的事情,不管难不难看,我该要的一定得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