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寒梦竹睡熟后,我去厨房熬了一点鸡汤,等他醒来逼着喝了一小碗。 望着他蹙眉咧嘴的痛苦模样,我的心也很难受。这个原本与我毫无瓜葛的少年公子,就这样缠住了我的手脚,我再次后悔不该去“金龙客栈”找金力! 到了晚上,寒梦竹的高烧仍没有退下来,浑身发颤,额头烫手,躺在被窝里直叫冷,我又去隔壁房间拿了几床被子盖在他的身上。店老板大概看出我有点钱财吧,显得特别殷勤,乐颠颠拿了一包葯草上来。 “夫人,相公好点没有?这是在下一位江湖郎中朋友留下的草葯,听说治感冒发烧很灵,夫人不防拿去试试。”店老板将手里的葯双手递给坐在寒梦竹床头的我。 “夫人?相公?我…”寒梦竹欲惊问,我赶紧反回一只手,捂了一下他的嘴。 “好的,谢谢方老板,葯我先收下了,给,这是赏你的!”我微笑着接过葯,从兜里掏出一绽银元递过去。 “呵呵,这,这怎么好意思呢?”店老板边笑边接过我手里的银子,点头哈腰出门而去。 唉,这世道,有银子就是好办事啊! “珞姐姐,他怎么说,怎么说,说…”转过头,寒梦竹涨红着脸吱吱唔唔了半天。 “哦,是这样的,昨晚上我带你回来时,夜已很深,为免店主生疑,只好撤了一个谎,说我的相公病了,需要租个房间调养。对不起,梦竹公子,紧急时刻,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我知道他要问什么,脸上一热,努力放淡口吻,将事情原委告诉给他听。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珞姐姐,委屈你了,都是梦竹连累了你!”寒梦竹的脸上有着歉意,忧郁的眼眸闪着泪光。 “嘻嘻!不说这些了,你先躺好吧,我去京城给你取些葯,很快就会回来的。”我把寒梦竹露出来的上半身塞进被子里,转身欲走。 “珞姐姐,这么晚了,你自己小心点,快去快回!”转回头,只见寒梦竹将脑袋钻了出来,眼里有着关切。我点头答应了一声,掩上门走出客栈。 我决定回“仙雨楼”拿师父送给我的那瓶葯来给寒梦竹试试,如今已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再让他高烧下去,只怕真的会没有小命的! 为了尽快赶路,我运起轻功,掠上屋顶,几个纵身,朝着京城快速飞掠而去。 “仙雨楼”依然还是张灯结彩,宾朋满座。我伏在屋檐悄悄朝里观望,看到柳风正在陪几位穿官服的人唱酒,白晰的脸已变成了肝红色,略现醉意了。我的心里涌起一丝担忧,老这样陪人家喝酒,只怕身体会吃不消! 看了几眼,又朝自己卧房溜去,从窗口溜了进去。不敢点灯烛,怕惊动酒楼的人。摸到装葯瓶的那个大木盒,就着腰上软剑的反光,找到师父给我的那瓶葯,掠出窗外,返回“好再来”客栈。 “珞姐姐,这么快就回来了?”推门进去,寒梦竹从被子里钻出头来,朝我微笑。 “嗯,怕你着急,所以快点赶回来了。你怎么样?还很难受吗?葯拿来了,你先服点试试,如果再没效,我也没法可想了!”我走到床前,摸了一下寒梦竹的额头,烫的吓人。 “谢谢你,珞姐姐,你对我真好!”寒梦竹瞪着一双孩子般澄净的眼眸望着我。 “呵呵,不要再对我那么客气了,既然救了你,我怎么能不管你呢?你先躺会儿,我下楼去提壶开水上来。”我淡淡一笑,转身下楼去了。 店老板人还算比较好,知道我有病人,一天到晚帮我烧着开水。 提了一壶不太热的到房间,倒出一小碗,放在床前的小桌子上,扶起寒梦竹。拿出那瓶葯拧开看了一下,发现是水一样的液体。师父说过,此葯葯性很强,只需一点点足够。 我用嘴唇试了一下碗里的水温,不怎么烫了,把寒梦竹的脑袋往后按了按,让他张嘴,将葯水滴了两滴到他嘴里。 “哇呀呀,好辣啊,好苦啊!”寒梦竹大张着嘴,舌头伸在外面“呜哩哇啦”乱叫,使劲干呕,手还去掐脖子,似是想要吐出嘴里的葯汁。 “别闹,良葯苦口利于病,你还要不要你的小命?再敢闹,我不理你了!”我急了,绷着脸一巴掌打掉他掐脖子的手,拿起开水灌到他嘴里,又给他揩干净流到脖子里的水渍。 唉!想不到我堂堂百合谷少谷主,绿林黑道数一数二的杀手掌门,如今却象个丫环奴婢一样,衣不解带服侍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笨小子,真有点莫名的百感交集,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寒梦竹看到我生气,哭丧着一张脸,可怜巴巴望着我。我最怕他这种表情,有点恼怒转过头去望着别处。 “珞姐姐,都是梦竹不好,又惹你不高兴了,原谅我,好不好?”寒梦竹看到我不理他,小心翼翼伸出手拉了拉我的衣襟,语气很是可怜。 我心一软,回过头冲他笑了笑。 “梦竹,你要赶紧好起来,别再耍小孩脾气了。过几天我就送你回翠云庄去,我还有很要紧的事需去办,不能再担搁了,知道吗?”我将寒梦竹的胳膊塞进被子里,脸上有着焦虑。 唉,什么时候才能完成师父交给的任务啊?忧心如焚,度日如年,这种感觉真不好受! 寒梦竹无可奈何点了点头,又喋喋不休给我说起了翠云庄。我笑着附和他,偶而也插插嘴,这个倍受庞爱而大的公子,其实还是一个很单纯的孩子,他的性格和一个几岁的孩子完全没有两样! 不知道聊了多久,只觉的半边身子都被寒梦竹压麻了,而他还在兴奋地说过不停。这个可怜的公子,看来真是缺少人说话,似乎要将这十多年来存在心里的话全都倒出来,我的心里不禁升起一丝同情,内心深处那丝与生俱来的母爱,被这个天真的少年公子挖掘了出来! 师父说的对,我太容易动情了。如果此时躺在我怀里的是一名伪装的敌人,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我,真的不配做杀手,更不配做杀手的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