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是我亲自下厨烧的,精心烹饪了几道寒梦竹爱吃的食物。 明天就要送走他了,还不知道以后有没有相见的机会。通过这几天的朝夕相处,这个文弱的小公子,已在无形中让我生出一种亲人般的感觉,象我的兄弟一样亲切! 寒梦竹站在厨房门口,叽叽喳喳说过不停。我每烧出一道菜,他就迫不急待拈起来尝,不停点头,说什么比王妈烧的菜好吃多了。 饭后,坐在房间闲聊了一会,我催着寒梦竹上床睡觉,怕他明天早上起不来。翠云庄离京城还有好几百里路程,我已雇好了马车,准备次日天一亮便赶路。 寒梦竹躺在床上,脸朝着我,欲言又止! 我狠心不再理他,翻过身脸朝外闭目养神,却也难已入睡。不知道明天能不能顺利将他送到翠云庄,到了庄里,又该如何面对那些人?还不知道翠云庄的人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我。 纷乱思绪,一夜无眠。 次日天蒙蒙亮,我摇醒寒梦竹,催他赶紧上路。结帐走出“好再来”客栈,马车已在门口等候。 车夫是位驾了十多年车的中年男子,马车跑的又快又稳。寒梦竹坐在车里一声不吭,脸色越来越苍白,似是受不了马车的颠簸。就这体质,还敢偷溜到江湖上瞎闯?简直就是胡闹! 我的嘴边泛起一丝苦笑。 “梦竹,你很难受吗?来,把这粒葯丸吞下去,会舒服一点的!”我拿出一粒葯丸递给寒梦竹,这是我与卒辞配制的增强体力、预防头晕恶心的大补丸。 “珞姐姐,你对我真好,我真的不想离开你的,他们都对我不好,总是不许我做自己喜欢的事,真不想回去!”寒梦竹将葯吞下去后,望了我一眼,眼里那抹忧郁再次刺痛我多感的心,他那如深潭般的眸子,对我简直是最致命的武器! 我有点恼恨掐了下自己的手背,赌气撩起车帘,望向窗外,不敢再理他,生怕他又提出什么让我难已拒绝的要求,我实在没有时间跟他耗下去了! 一路无话,眼角余光瞥到寒梦竹一直紧盯着我的脸,似乎在研究什么东西,让我心里直发毛。这笨公子莫不是发现我易容的事了?我用的是特制的易容葯,没有葯水永远洗不掉,应该不可能被他看出来吧! 太阳西沉,终于来到翠云庄附近。 马车经过驿站被拦住了,我吃了一惊,以为碰上了什么麻烦。 寒梦竹不慌不忙从腰里掏出一块小铜牌,伸出车窗晃了晃,拦车的人立即闪到一边,毕恭毕敬站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出。 我松了一口气,原来这是翠云庄的驿站。 马车又走了一会儿,即到翠云庄大门外。好一座气势恢宏的大庄院,高墙大院,亭台楼阁,错落有致。门外已是如此壮观,里面还不知豪华成什么样子。 一群家丁护院装扮的人齐刷刷涌了过来,后面跟着一位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粗壮的身材,目光如电,两边太阳穴微微隆起,似是有着不弱的内家功夫。 “什么人?好大的胆,竟敢乱闯到翠云庄来。”领头的家丁挡住了马车。 “舒叔叔,是我,是梦竹回来了!”寒梦竹掀开车帘跳了下去,欣喜叫着扑向那位粗壮的中年男子,抓着对方的胳膊又蹦又跳,高兴得象个几岁的孩子。 “啊!是梦竹回来了?梦竹少爷,你到哪去了?老爷和夫人都急坏了,还差了你师父和齐叔叔出去找你去了呢…”中年男子一把抱住寒梦竹,脸上有着惊喜。 我坐在马车上没动,人已经安全送回,我也该回京去了! “舒叔叔,我到京城玩去了,遇上两个贼人想用迷葯掳我,幸亏珞姐姐路过救了我,还给我疗伤。对了,珞姐姐还在马车里呢。”寒梦竹拉着中年男子朝马车走来。 “梦竹,我就不下车了,已将你安全送回,我也了却了一桩心事,这就赶回京城去。”看到寒梦竹掀起车帘,我微笑道。 “那不行,我还要带你去看看庄里那些好玩的东西呢!”寒梦竹不由分说踏上马车,拉着我的衣袖不放。 “这位姑娘,在下舒无诺,是庄主的结拜兄弟,既然姑娘救了我们家公子,也算是翠云庄的大恩人,还请屈膝进庄一叙。”舒无诺朝我抱了抱拳。 “舒前辈客气了,小女子聂珞儿,只不过碰巧救了贵府公子而已,小事一桩,不足挂齿。小女子还有事要办,得赶回京城去,这就告辞!”我也客气回了一礼。 “不行不行,珞姐姐,你一定要进去坐坐的,要不我也跟你回京城去!”寒梦竹坐在我身边,耍起赖来。 “聂小姐,求求你随少爷进庄去吧!”舒无诺听寒梦竹说要随我走,急了。 “唉,真拿你没办法,好吧,那我就进去坐一会儿。”我无奈叹了口气,随寒梦竹下了马车,又走到车前吩咐车夫稍等一会。 翠云庄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富庄,庄内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小桥流水,名花玉树。或富丽堂皇,或幽雅别致,我不禁在内心暗暗感叹起来。 随着“少爷回来了”的喊叫声,涌出一大群丫环仆人,围上来纷纷喊着“少爷”没待我回过神,一位风华绝代的中年美妇泪流满面、跌跌撞撞从屋里奔出来。 “儿子,娘的乖宝贝,你终于回来了,急死为娘了!”美妇紧紧抱住寒梦竹,生怕他飞走似的,哭的跟个泪人一样。 原来这就是寒梦竹的娘,真漂亮,肤如凝脂,柳叶弯眉丹凤眼,樱唇如画,风情万种。比起师父的清丽脱俗,这又是另一种雍容华贵的美。这么美的娘,难怪生出这么清秀的象女孩的儿子。 随后又走出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子,身材很高,一袭银灰色绣花长袍,脚蹬黑色长靴,方正的脸上,不怒自威。浑身散发着一股让人敬畏的霸气! 寒梦竹挣脱他娘的怀抱,叫着“爹爹”朝那位男子扑来,两父子搂成一团。 我默默站在一边,望着这一幕亲人团聚的感人场面,内心一阵酸楚。我的父母大人,他们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