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铺里的熏炉里燃起一块檀香,缕缕幽香便绕出熏炉钻出门缝聚在潘家园上方,徐徐不散。王昌一直认为遇到漂亮的女孩子一定要主动搭讪,那些不搭讪的指不定在心里憋着想什么呢。于是他指着多宝架上摆着的小瓷人问雯雯:“这个小人是卖的吗?”雯雯道:“当然是卖的,300块钱一个。”王昌道:“就这破玩意儿卖300块,穷疯了吧你。”雯雯噗嗤一乐,正欲开口,他哥哥插嘴道:“要价是300,买的人能还价呀,他还30你落100的,最后成交也就五六十块钱吧。再说这也不是真的,就当个工艺品卖。”王昌道:“真的能值多少钱?”他哥哥道:“真的能值个两三万吧。”一直坐在椅子上喝茶的韩生一口茶差点儿喷出来,问道:“真的假的?你可别骗我们,这小人满地都是,哪儿有这么值钱?”他哥哥辩解道:“你瞧我像骗你们的人吗,我到处托人,好不容易才给你们交了五千元的保释金保你们出来,我是那种骗你们的人吗?”雯雯道:“不骗你们,真的瓷俑可不敢摆在这里卖,再说这瓷俑现在没处找,价飙得厉害着呢。你看看这满潘家园,哪家有真的可卖?”王昌道:“这瓷人以前我们那里多着呢,小时候我们仨用弹弓打碎的都有几十个。”雯雯一听,眼睛立刻瞪大了,问道:“现在还有吗?”王昌苦笑道:“没了,全玩没了。”雯雯又问道:“你们附近的人家里有吗。”王昌道:“没了。”韩生站起身来,走近一个大瓷罐子问道:“这个罐子要是真的,能值多少钱?”
雯雯想都没想就说道:“几百万吧。”
韩生、王昌和我相互看着对方,呆了。但也没呆透,脑子里还能想起李富贵跟我们说过的话,大墓里还有很多瓷器,很多很多。
雯雯见我们神色有异,立刻便意识到了些什么,声音发颤地问我们:“你们,你们有这种青花罐?一模一样?”
我们三人还是相互看着对方,不言语,心里估算着李富贵院墙上的那一排瓷罐,要是没碎,能值多少钱。许久过后,我缓缓地说道:“没有,我们没有这样的大罐子。”
雯雯见我这样说,也就不再追问,坐在一旁默默地听他哥哥同我们聊一些日本虐待战俘的闲话。茶冲三开后,我们起身告辞,他哥哥开车送我们去了工地。
本来以为像我们这样的农民工再也没机会见到雯雯了,不料过了一个星期,他们兄妹俩忽然出现在了我们面前,他哥哥说闲着没事儿,找我们聚聚。我坐在车里打量着雯雯,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我坐在后排,所以只能看到她白皙的脖子,而且无所顾忌地看着她的脖子。我能闻到她身上不时飘过来的幽幽檀香味儿,没有掺杂一丝化妆品的味道。不像有些姑娘,携着一团浓浓的香气像洒水车一般把香味洒得行人四窜,更不同于那些脸上涂了一层又一层脂粉的女子,为了遮掩满脸毫无创意的皱纹,只能无奈地把脸涂得像鬼一般惨白,微风一吹,登时皱纹便露了出来。
进了饭店包厢,里面早已等候一人,雯雯介绍道:“这是我叔叔,前几天去了广州,昨天才回来。潘家园的店铺是我叔叔开的,我是个小伙计。”
她叔叔爽朗笑道:“听说你们在日资公司门前打日本人,很是佩服你们的勇气,我实在是自愧不如呀。今日有缘相遇,先敬三位一杯。”说罢,举杯一饮而尽。
我们连忙学着他将酒一口咽下,又开口解释所打之人不是日本人,而是俩中国厨子。
他道:“可是打之前各位并不知道他们是中国人,各位是冲着日本人去的,哪怕是小泉从里边走出来各位也照打不误不是吗?来,我刘德义再敬上一杯。”说罢,又是一饮而尽。
我们刚喝完,他便将杯斟满说道:“这么大快人心的场面,我却没有遇上,再敬一杯,记得下次一定叫我。”
杯子是那种能盛一两多酒的,端起他敬的第三杯酒,我便有点犯迷糊了,心下想,这场面你没遇上该罚你一杯才是,怎么还是你敬我们。
三杯酒下肚,他便不住地给我们夹菜。在聊了些工地上累不累、平日好去哪玩儿之类的话后,又数落雯雯的哥哥不争气,叫他以后多跟我们来往,并让他向我们敬酒三杯以示诚意。
再三杯酒下肚,王昌已经醉得趴在桌子上了,我和韩生晕晕乎乎地硬挺着陪刘德义聊了会儿我们村子的闲话后,又被敬了三杯酒,便醉得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