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刚才常二他们商量出了用什么办法来对付雯雯,那时我还盼着常二他们赶紧把雯雯给抓起来,带到地面上,吃点镇定药或者让福六想想办法,因为她很明显是失去理智了。可是现在一看胡三常二他们手中的羊蹄子,都朝着雯雯的要害处招呼,这要是真的一羊蹄子扎了上去,那雯雯的小命都难保,以后靠谁给我传宗接代呀,即便是性命无碍,可脸上身上留几个羊蹄子扎出来的疤痕,吃亏的不还是我呀。
当时我就急了,扯着嗓子大声朝门里喊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看清楚些,她是雯雯,只不过是刚才受了些惊吓罢了,大家千万别伤着她,要不大家放下羊蹄子,好言劝劝她,她若还是不听劝,那大家就出来吧,等过上两三个钟头后,她肚子也饿了,口也渴了,精神劲儿也乏了,那时候咱们再进去也不迟。”
我这般大声的呼喊,他们四人却仿佛没听到似的,手上的力道丝毫没有减弱,不停地挥舞着羊蹄子,一点儿一点儿地向雯雯逼近,雯雯似乎对他们这种打法颇为顾忌,无可奈何地一步一步朝着中间的银白色盒子退了过去。
胡三常二眼见这种方法奏效,更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把羊蹄子抡得像个白盘子似的,范氏兄弟也丝毫不敢松懈,手中的羊蹄子像毒蛇嘴里的血芯子一样,一下下不停地朝着雯雯伸缩着。
遇到这样的状况谁也没法子,特别是一个女孩被四个大男人用这种近乎无赖的打法给缠上了,手里虽然有棍子能抵挡,但是挡得住上面挡不住下面,身子稍有停滞就会被羊蹄子给击中,所以雯雯也只能无奈地朝后面退去。
但这是我对眼前这般形势的理解,常二却不这么认为,他不仅不认为眼前占了优势,反而认为眼前的形势很是不妙,所以他开口喊道:“胡三,范五,你俩快绕到她的身后去,千万别让她接近后面的青铜棺椁。”听他的口气像是很担忧的样子。
青铜棺椁?这里面除了中间的银白色的长盒子外,空无一物,难道这就是青铜棺椁?这都什么时候了,我还有心思去琢磨这事儿,我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算是警告了自己一遍,以后不论做什么事情,都不能开小差,跑神儿。
胡三和范五听常二这般吆喝,加快了脚步,朝着雯雯两侧而去。但是常二这样面对面地对着雯雯喊叫,我都听得明明白白的,雯雯岂有听不到之理?
雯雯冷笑一声,也是脚下加快,迅速地朝青铜棺椁退了过去,胡三范五二人紧赶慢赶,最终还是没绕到雯雯的身后,四人最终没能形成对雯雯的包围之势。
一晃眼的工夫,雯雯便退到了青铜棺椁的旁边,闪身躲到了棺椁后面,低头弯腰,从大家的视线里消失了。
这不是在捉迷藏,因为在捉迷藏的游戏里,藏起来的人一定会想方设法躲好,不被人找到。而雯雯却只是消失了一下,便在棺椁后面露出头来,接着一下子便从一人多高的棺椁后面跃了过来,落在了常二他们四人中间。
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无常,你用尽全力想得到的东西,不一定能得到;当你将之放弃之时,它也许会悄然而至。
雯雯就是这样,刚才大家想着要将她包围,却被她溜掉了,大家不再奢望还能将她包围的时候,她却主动进了四人的包围圈里。她是从棺椁后面腾空跃过来的,轻盈地落在了四人中间,除了那条黑黝黝的棍子,另一只手里多了个小盾牌。
盾牌很小,长方形,就像是一个十九寸的液晶宽屏显示器,也像一款时尚另类的女士挎包。若不是雯雯将它挡在胸前,你很难想到这是个盾牌。
盾牌通体乌黑,比砚台里磨开的墨汁还要黑,中间却浮刻着三个银光闪闪的字:“封土盾”。
“你们既然进来了,那就别想再出去了。”雯雯冷冷地说道,那声音仿佛是从冰箱缝里飘出来的一样。
胡三高喊一声:“奶奶的,终于见到封土盾了,尽管放马过来吧,瞧是你的盾结实,还是老子的羊蹄子锋利。”
雯雯哼了一声,舞着盾牌朝胡三奔去。
盾牌上三个银白色的字,仿佛像沉寂多年的三只白虎苏醒了一般,左掀右窜地扑向了胡三。胡三眼睛都没眨一下,挥起羊蹄子迎了上去。
你一定会认为羊蹄子砸在封土盾上会火星四溅,声如鸣金,那你就猜错了,因为我也是这样猜的,结果却猜错了。
羊蹄子砸在了封土盾上,就如同砸在了一团棉花之上,那乌黑的封土盾不知是什么材质所做,竟然软绵绵地无声无息中卸掉了羊蹄子砸下来的力道。
胡三一愣,显然他也没料到是这般情形,但这不是发愣的时候,这不,他这一愣,就没能避开封土盾下踹过来的一脚,这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在了胸口上,胡三闷哼一声,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常二和范氏兄弟在刚才胡三挥出羊蹄子后,也同时朝着雯雯挥过去了羊蹄子,只不过时间稍晚了那么一眨眼的工夫,可就是这一眨眼的工夫,雯雯就一脚把胡三踹飞出去,又一拧身,挥出了手中的黑棍子,棍子连着响了三声,三根羊蹄子全被棍子砸飞了出去,三个人也向后扑倒,虎口迸裂,鲜血四溅。
常二刚才特意嘱咐我们三人,不论看到门内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离开门口半步,哪怕他们死在了这座墓穴中,我们也不能离开。这些话我清清楚楚地记着,但是眼前的这一幕却令我犹豫不决。我难道要做个听话的孩子,守着黄色的墙壁看着他们死去?
这样的事情我决计做不出来,我虽然是个刚入行的盗墓人,但也是一个年轻的盗墓人,决计不会墨守陈规,毫无主见地守在门口,看着他们在地上痛苦地挣扎。韩生和王昌的眼里也是满目的怜痛和跃跃欲试,于是,我们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冲了进去。
我们的手里都没有拎着羊蹄子,因为走到雯雯面前,我们将羊蹄子抛在了地上。
雯雯居然笑了,从洁白牙齿里钻出来的冷笑,就像从冰山里传来的雪崩的声音一样。她冷笑着把手里的棍子朝地上一摁,棍子便直挺挺地像旗杆一样立在了身旁,又把那面封土盾挂在了棍子顶端,手一松开,封土盾便来回地晃荡,如同一面在风中猎猎舞动的黑旗。
她还在冷笑,冷笑着背起双手,仰着脸,等我们朝她出手。
我们三人谁都没出手,不是怕挨打,而是看着雯雯那娇小柔弱的身子,实在是出不去手,尽管看到她刚才轻描淡写地就把胡三他们击倒在地。这也许就是男人的通病,总以为自己比女人强大得多。
如果一个女人等着一个男人向她出击,而那个男人却傻乎乎地没动静,这个女人就会沉不住气,改为自己主动出击。眼前的雯雯就是这样,等了大半天,见我们谁都不好意思出手,便朝我们出击了。
最先遭殃的是王昌,被她像踢足球一样踢到了胡三身旁,接着是韩生,像保龄球一样滚到了常二和范氏兄弟身上。
接下来就该轮到我了,我心里这样想,眼睛默默地注视着她,也许是想多看她一眼,也许是想知道她用什么姿势来击打我,也许是想回忆起她以前的娇嗔嬉笑的样子……反正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就这样默默地注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