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昌睁大眼睛,迷惑不解地问道:“我们问那粉末是什么来历,你怎么跟我们说起了风水?是我的耳朵有问题,还是你找借口不想说?”
胡三摆了摆手说道:“你安安静静地听就是了,想知道那粉末的来历,就得知道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否则跟你们说了也是白说。”胡三停顿了一下,又向着常二说道:“是呀,悔我当初为何不像福六那样,专攻风水。你们看看现在的福六,坐在生人前口若悬河地说上个三天三夜都不嫌话多,还有好茶好烟伺候着,说不下去的时候,就翻翻书,要不就索性照着书上念给大家听,那些不知情的门外汉照样听得不亦乐乎,哪儿像我这样呀,受苦受累地整晚整晚地熬夜,双手不停地使劲挖掘,两脚还不能闲下来,还得配合着把手里挖出来的土往外蹬。我这黑灯瞎火灰头土脸地忙活几晚的工夫,福六就能照着风水书给别人说上十几万字。唉,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呀,我现在是真后悔,当初也该专攻风水,现在也能轻轻巧巧地赚钱。”
常二没理他,点燃一支烟,抽了几口继续说道:“看风水相当于中医望闻问切里的望,接下来便要说望闻问切中的闻。精通风水的人他的眼力再好,也只能确定个大概的范围,比如他能判断出在几十亩大小的田地里有一座值得挖掘的墓穴,这已经是极限了,没有人能够仅凭看风水就能站在墓穴顶端,谁也不能。在确定了一座墓穴的大概范围后,就是闻。”
“这个闻字有很多种解释,我的理解是这样的:一座深埋在地下的墓穴,它会朝着地面上所有的人诉说着它的寂寞,诉说昔日的辉煌和今日的没落。你附耳过去听到它的低吟声,便是所谓的闻。”常二此时就像在宣读内心独白。
“当然,它不会真的发出呼喊的声音,你的耳朵里也不会真的听到声音。但是它会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来提醒你,来引起你的注意。譬如在它周围的田地里会散落着一些砖石瓦块,草丛里会伏着一些砖雕石刻。这是最明显,最直白的表达方式,连普通人都能琢磨出里面的含义。”
“如果你没有在地面上看到这些砖石,那你就需要注意田地里庄稼的长势。墓穴上方的庄稼明显要比周围的庄稼矮小,纤细,枯黄。就像一个非洲的吃不饱的小孩子,站在发达国家的一群同龄人当中一样。有的墓穴上方甚至只有稀疏的一些僵草竖在地上,种啥庄稼都不长。也有极少数的墓穴上方的庄稼会生长得极为茂盛。总之,你可以从一片庄稼地里有没有出现异常长势,来判断出地下有无墓穴。”
“如果你足够细心,那你还会在田间地头发现土质的不同。墓穴上方的土会比周围的土质要结实。但这只限于那些值得大家去挖掘的墓穴,那些普普通通的小墓穴则反之,它们上面的土质不但不结实,反而会异常松软,暄腾腾地踩上去陷脚。这就让你很容易地将它们区分开来。另外,墓穴上方土的颜色也会区别子周围的土。如果周围的田土像一只黑甲虫,那墓穴上方的土质就是一只七星瓢虫,或者是一只五颜六色的蝴蝶。”他一副旁若无人的表情,自己继续念叨。
“这样说,你们会觉得很抽象,很难理解,但是以后有的是机会实地查看,然后仔细揣摩。这就是闻,这就是墓穴主动告诉你的信息,告诉那些有心人、有缘人它的存在。”
“当然,这些主要是针对于那些地上没有封土堆的墓穴而言。盗墓高手不屑去挖那些地上高高耸起封土堆的墓穴,因为太简单了,一点儿技术含量都没有,搞那种墓穴会把前期的望闻问切四种手法全部都给省略掉,没了过程,没了乐趣,没了享受。就像一个太监讨了个带着孩子的老婆一样。”
“这种地上有硕大封土堆的墓穴,我们称为痘子。原因很简单,大地就是一张脸,山川湖泊盆地就是脸上的鼻梁眼睛嘴巴,都是脸上原本就有的。而这些封土堆却是后来冒出来的,就像脸上的青春痘,疙疙瘩瘩地证明着痘子里的东西曾经在脸上兴风作浪过。所以,那些挖掘封土堆下面墓穴的行为,我们称为挤痘痘。”
常二见我不时地抬头望着上面,朝我说道:“雯雯没事儿,她不会伤到自己,放心吧。再说你急也没用,只能等着福六寻来这里。”
胡三开口道:“这望闻问切里的闻是大家都必须掌握的,也比较好掌握,只需平日里多下工夫练习眼力即可。倒是接下来的问,挺难的,跟看风水一样,易学难精。你们面前的常二哥就是‘问’的高手,天下第一的高手,可以用一代宗师来形容。”
“如果一座墓穴没有主动地告诉你一些有用的信息,那就得‘问’它了。”
“你需要用一把洛阳铲来问它,我们称套话。因为洛阳铲是个半圆形的钢铲子,插入地下再提起来,铲子里面会带上来地下的土,轻轻一磕,土就像根冰棍一样从铲子里掉出来,这根冰棍就是从墓穴口中吐出来的话,被洛阳铲从下面套了上来。”
“洛阳铲人人会用,但要用好了可就不那么容易。就像毛笔人人会用,但要成为书法家却是难上加难。一般的考古队员能从地下套上来的土做出判断,判断地下有无墓穴,这样的技能不出两天就能学会,并且相当熟练。”
“考古队员与盗墓人的区别也是从这里开始的。考古人在学会使用洛阳铲后,便满足于它的功效,止步不前,乐不思蜀了。而盗墓人却丝毫没松懈过,每天都在钻研洛阳铲套上来的土。不仅需要从这一小撮土里得知下面有无墓穴,还要从这一小撮土里判断出墓穴的年代,墓穴的大小,墓穴的大致构造,墓穴里陪葬品的多少,陪葬品的精劣,墓主人的身份,甚至连墓主人的性别、年龄都要从这一小撮土里做出正确判断。”
“不会这么夸张吧,这也太神了吧。”王昌道。
“这还不算什么,像常二哥这般的高手,甚至能从一小撮土中判断出陪葬品的放置方位,然后换一把大号的洛阳铲,直接就从地面上把陪葬品给捞上来。他这本领可不是我吹出来的,你问问范氏哥俩,大家可都是亲眼所见。”胡三毫不掩饰敬仰之情。
“这只是‘问’中的套话而已,还有几种问法,譬如拷问、追问等,以后如果有机会,常二会表演给你们看的。”
(注:就在几天前,我得知有一种全新的工具问世了,如果洛阳铲是一杆鸟铳,那个刚问世的工具就是AK47,并且使用极其方便,这让我足足兴奋了一个星期。这不是小说里的话,这是话外音,这是真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