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也算得机警,马将倒未倒之际,人已离开马背,向旁边弹射出去,借着马的冲劲,迈开双腿狂奔。那人坐骑一失,我心中大定,这一下,他无论如何是逃不出我的手掌了。
不料转眼之间,那人已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我心中稍一迟疑,已明白了缘由,前方有条小溪,叫做龙尾溪,传说中天上两龙相斗,一条龙的尾巴扫过这里,形成了一条溪流。那人一定是跳入了溪流之中,妄图渡河而逃。嘿嘿,他却不知这条溪流深度有余宽度不足,寻常战马都能纵跃而过。
我精神大震,策马来到河边,那人果然在对岸露出了脑袋,得意地对我摆摆手,做了一个粗俗无比的手势。好小子,敢犯我虎威,你是死有余辜!我深吸一口气,控马缓缓后退,留出冲跃的余地,然后大喝一声,猛甩一鞭,放马冲刺。那人瞧出不对,赶紧上岸,发足狂奔。
汗血宝马一到河边,便前蹄收束,后蹄发力,高高跃起,我顿时便如腾云驾雾一般……
过不去的河流淌着神秘2
昏黄的灯泡轻微地闪烁着,看来由于电线的老化,提供的电流也非常不稳定。季古抹了抹额头的汗水,拿起床边的矿泉水瓶猛灌一气,自己刚刚和衣躺下,怎么就做了一个如此古怪的梦?
在梦里自己是谁?追赶的那个人又是谁?为什么要追赶那个人?
季古摇摇头,他自认是个天性温和善良的人,即便是做梦,也从没梦见过这么穷凶极恶地要去追杀一个人,真是个莫名其妙的夜晚!
季古感觉自己一时半晌再也睡不着觉,就披衣下床,推开房门,来到二楼走廊。
他们师生三人都住在这栋楼的二楼,相比楼下,二楼相对要干净一点,好整理一点。季古左边的房间里住着顾方言,右边房间里住着云静,选择比邻而居,是为了有个照应,搞研究、探讨学术问题都方便一点。
天上明月如勾,月色撩人,这幢残破的楼房也仿佛被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顾方言的房间里漆黑一片,云静那间则还有些许灯光透出。季古莞尔,这个女弟子虽说素来以大大咧咧著称,时常还欺负欺负顾方言,可毕竟是女孩儿心性,碰到那个吊死人的传闻,还是吓得不敢关灯睡觉,也真够难为她的了。
季古又想起晚饭结束时老王那句模棱两可的话:是啊,好像有这么一个说法,云小姐,你是从哪里听来的?你们都是科学家,不会也信这个吧,放心吧,就算是凶宅,都过了那么多年了,真有鬼都住烦了,那地方又没人陪她,孤孤单单的,恐怕早就跑掉啦。
就是那一句“没人陪她”,将云静吓得脸色发白,心中恐怕是后悔死了向老王求证这个传闻。
季古探头向楼下看去,月光透过树丛落在地上,显得稀疏凌乱,显现出各种各样的诡异图案,那些图案仿佛被注入了灵魂,竟像在窸窸窣窣地迈着碎步移动。心中一旦有了怪异的想法,周围的环境在眼中立刻就会变得怪异起来。其实现实也跟梦境差不多,有所想就有所体现。季古的脑海里甚至冒出那么一幅画面,一楼的某间屋子房门洞开,黑黝黝的屋子里有个身穿白袍、面色惨白的女子正对着屋子外面招手,院子里的那些阴影迅速朝女子的身边涌去……季古突然有了下楼去看一看的冲动。
他们没有问过传闻里那个女子是在哪间屋子里吊死的,也许就是他们三人分配房间中的一间。也许就是在楼下,也许就是刚刚他脑海里的那个画面!季古手心出汗,剖去小时候不算,成年以来,他第一次有了毛骨悚然的感觉。他从没想到自己作为一个考古专家,也会对一个子虚乌有的传闻产生恐惧的心理。
“老师,你怎么还没睡?”
一声轻柔的问候陡然从季古背后响起,惊得季古汗毛根根直竖,他转头一看,原来是云静站在窗口看着他。这里的窗户玻璃早已碎裂,用塑料薄膜勉强糊着,那塑料薄膜的透明度不高,从外向里看去,云静就像一具被包裹起来的蛹,幸而有一排生锈的铁制窗条隔着,看起来还算有点安全感。
“就睡了,出来透透气,”季古掩饰道,“房间里一股子霉味,有些难闻。”
“老师,你这一透气可把我吓惨了,我刚刚醒过来,一看窗户外面有黑影在动,还以为那个传闻是真的呢。”云静隔着塑料薄膜说话,仿佛连声音都变异了,“明天在考古现场,我非得吓你一次,算是还我的,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