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很多的传说中,有重大事件发生必然有其天兆。可是那条的天兆是什么呢?夜晚的雨水?还是墙壁的血迹?又或者是季怀古的心跳?
季怀古是在一片烦闷中醒来的,虽然是春天,可是这里的清晨没有鸟语花香,有的只是屋子里的霉烂气息和院子里桑树上乌鸦的栝噪声。武吉真是个奇怪的地方,乌鸦多,麻雀少,这是不是也意味着此地虽然号称西域江南,但一直和厄运相伴。
今天不止有乌鸦的栝噪,还有七嘴八舌的争吵声。
季怀古迅速套上衣服,开门向楼下看去。只见院子里那口古井旁边,三个人在那里推推搡搡,其中有顾方言和云静,最让季怀古吃惊的是,另外一个人居然是那个疯婆婆。季怀古急忙下楼,问道:“这是怎么了?”
顾方言一只手依然紧紧抓着疯婆婆的胳膊:“这疯婆子想把云静推下井!”
季怀古吃了一惊,院子的铁门依旧关着,这老太太是怎么进到院子里来的?她又为何要对云静下此毒手。正思绪纷乱之际,却听云静道:“没有,疯婆婆是想救我。”
顾方言道:“云静,你疯了么,我明明看到这疯婆子抓着你的腰,使劲把你朝井里推,要不是我下来得及时,恐怕你就掉井里去了。”
云静白了他一眼:“那就多谢你的好心了!”
季怀古瞧出云静语气的不对,说道:“方言,你先放下老人家,有话好好说。云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方言嘀咕一句“和疯子怎么好好说话”,松开了抓着疯婆婆胳膊的手。疯婆婆一边按摩着被顾方言握疼的胳膊,一边对着季怀古嘿嘿傻笑。
云静的眼光从季怀古脸上闪躲似地扫过,停留在疯婆婆脸上,疯婆婆也将目光转向她,向云静咧嘴一笑,将手上那朵花递给云静:“给你,戴花,漂亮。”
云静回以一笑,把花接过来,才发现那是朵绢做的假花,已经很久很脏,花的后面还有个发黑的别针。看那别针镀鉻全褪,磨得发黑发亮,就知道有了不少年头。云静也不嫌弃,顺手别在衣服上。那疯婆婆拍手叫道:“小萍,好看,好看。”
云静和顾方言都不明白疯婆婆在说什么,这句话只有季怀古了解,疯婆婆嘴里的小萍,多半就是她已经死去的女儿赵兰萍了,苏馆长说她看见女的就认作女儿,果然没错。尤其是在这破败多年的老文化馆看到云静这般年纪的女孩,正如看到当年的赵兰萍,疯婆婆哪还有不激动的。
云静不明就里,也就没敢过分对疯婆婆表现出亲热,她低声回答季怀古的疑问:“其实我半夜就已经起床下楼了,那时候雨刚停,我看到疯婆婆在铁门外向我招手,就打开门把她放了进来。”
顾方言张大嘴巴:“你三更半夜把她放进来干什么,云静,你这两天到底是怎么了?”
“没什么,疯婆婆那时想把手里的花给我,我就让她进来了。”云静看向东边的朝阳,眯着双眼道,“我和她说了半夜话,她只会对着我笑,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她忽然对我说‘女儿,你可别寻短见呀’,奇怪,她怎么知道我要寻短见……又为什么要叫我女儿?”
“什么!你要寻短见?!”季怀古和顾方言大吃一惊,异口同声喝道。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我这两天一直迷迷糊糊,心情不好,可是我……”云静的眼睛里一下涌出泪水,叹气道,“太阳出来的时候,我还是决定要跳井,那井里像是充满着一种召唤的魔力,我无法抵御它的诱惑,多亏疯婆婆死命拉着我……”
“所以顾方言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季怀古心中黯然自责,什么原因竟让云静有了自杀之意,自己真是太疏忽!太自以为是了!如此重大的情绪波动,竟将之当成普通的心理压力来处理,冷漠的冷处理!“云静,你心里有什么事,能和老师说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