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老蔫道:“学堂都没了还读啥,再说年纪都不小了,不干活吃啥嘛。”故意白了俩儿子一眼,“这活没钱,你俩争啥嘛,先回吧。”
云妹儿问:“为啥没钱?爹,您说呢?”
戴老肥当着众人的面,反而不好意思了。“噢噢噢,好说嘛。”
云妹儿又说:“我看,这活,就让多哥干,人家有书还要读书呢。”
石老蔫冲哥俩摆手。“你俩回去。”
石多哥和石有书不舍地离开。
哥俩走在石头巷里。石有书抱怨道:“人家云妹儿是偏向我,你争个啥?这活,还得是我去,你不行。”
石多哥几步拦住他:“呦呦呦!云妹儿刚才是咋说的?”
“多哥,这事你不懂。”
“我不懂?我昨晚做梦和云妹儿成了亲!”
“你那梦,切!”石有书撇撇嘴,自顾自朝前走,“云妹儿家和万福家早就盘了亲,就算是万金那小子回不来了,也轮不上你呀。”
石多哥追上去:“万金留洋在外,一准是娶了洋媳妇儿,靖镇能让云妹儿瞧上眼的,也就是咱哥俩了,嘿嘿!”
青铜匕首 一(7)
石有书一脸严肃地问:“呀?那你说,除了万金,云妹儿能看中咱俩谁?总不能都看上吧,是不是?你说,论模样我不比你差,论学识就不用说了吧?学堂里谁不服我石有书?人家穆先生也不打算再教你,这事云妹儿都知道。要不这样吧,咱俩抓阄,谁赢了谁去她家拓!”他掏出一文小铜钱,“我要正面。”
“抓就抓!”
石有书将铜钱抛起,铜钱落在石板路上,跳动、翻滚。两人凑过去。
“哈哈!”石多哥乐了。
石有书有点意外:“再来一次吧?”
石多哥一把将铜钱抓起:“落地生根,不能反悔!”转身便跑。
石有书急了,喊:“嘿!那文钱可是我的!”
“归我了!买一片驴肉吃!”石多哥头也不回地跑了。
石有书拼命追:“多哥!你你你……”
一个货郎经过,叫住他:“石老三,还不快去酒馆看看你嫂子?”
“我嫂子怎么啦?”石有书停下脚步。
挑担人挤挤眼:“费大脚喝高了,欺负十四姑哩!”
石有书愣了愣,见石多哥不见了,自己赶紧朝另一条巷子跑去。
石多哥跑回自家院子,翻腾着拓字用的工具。
石老蔫凿着石碑,余光里发现儿子翻出一把崭新的拓字朴子,顿时心疼:“哎,别拿新的。”
“新的好用。”石多哥把朴子往包里装。
“旧的还能使!”
“抠门!”
石老蔫急了:“你个败家子,用旧的,听见没?”
石多哥把朴子放回原处,碰倒了一把铁铲,想起什么,走过去问:“爹,问您个事。”
石老蔫没理他,继续凿石头。
“昨夜里……您出去干啥了?”
石老蔫怔住,一锤子打偏了,看着儿子说:“哪都没去。”
“嘿?您分明是出去了,三更天,对不对?”
石老蔫停下手中的活,颇为紧张地问:“你咋知道?”
“我看见了。”
石老蔫越发严肃:“看见啥了?”
“您不是拎着铲子出去了?”石多哥指着铲子。
“胡扯,”石老蔫观察着儿子的眼神,“你做梦,梦糊涂了吧?!”
石多哥绕到爹的正面蹲下:“咦?这可怪了,我分明看见您……”
院门哗啦一响,十四姑拎着酒壶回来了,怒气冲冲地往厨房走。
石多哥问:“怎么了,嫂子?”
十四姑委屈地唠叨着:“打个酒也不得安生,那烧砖的费大脚也敢对我动手脚了,这要是老大还活着,不把他手剁下来才叫怪,要是老二还在,不跟他玩命不算完!”
石多哥火了,啪地扔下工具往院门跑:“他妈的我还在呢!”
石老蔫追上去,一把抓住他,劈头就是一巴掌。“又去惹事?惹出瘾了你?嫌老子赔得还不够?还不够?!”又是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