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妹儿走了,过了一会,端着一只小花碗走过来:“多哥,歇一会,给。”
石多哥接过小碗喝了一大口,猛地顿住:“呀,这咋是甜的?”
云妹儿笑:“冰糖水。”
“冰糖?”
“对呀,像冰块一样的糖,在水里一点点化开的。”
石多哥咂摸着嘴:“咋不凉呀?”
云妹儿扑哧乐了。
石多哥一饮而尽,舔着嘴唇:“甜!好喝!”
云妹儿接过碗:“那我再去给你泡一碗。”
石多哥一把拉住她:“哎不用,云妹儿,明天我还来呢!这活今天干不完,明天还要接茬干呢……”
云妹儿会心一笑。有人拍打院门,云妹儿召唤:“小七子,去开门!”
佣人哗啦一声打开门,吓了一哆嗦。冯营长拎着两个点心盒子走进来,身后的兵扛着一只死羊。
冯营长直直地走进来问:“这是戴老肥家吧?”
云妹儿问:“你是谁?”
冯营长眼睛直直地看着她:“你就是云妹儿了?”
云妹儿答:“我就是,你是谁?”
扛羊的士兵大声道:“第一营,冯营长!”
云妹儿问:“有事吗?”
冯营长答:“没我事。”
戴老肥跨出房门,连忙迎上去:“呀,这不是冯……冯营长吗,你这是?”
冯营长道:“司令刚打完猎,这羊是孝敬您的,小意思。”
“啊?”戴老肥看着地上的死羊,心惊胆战。他下意识看了一眼云妹儿,对冯营长说,“您里面请,屋里喝茶。”
冯营长瞟了一眼石多哥:“哎?你就是去兵部的那小子?”
石多哥抬头盯着他说:“对。你昨天冲我开过枪。”
冯营长笑道:“知道我为啥没打中你吗?”
“枪法臭。”石多哥答。
冯营长愤然道:“老子打出的子弹比你吃的瓜子多。”
石多哥点头:“这我信。”
“傻小子,等着吧,有你不信的时候。你在这干什么?”冯营长绕到他身后看着石碑。
青铜匕首 二(12)
“你问我?我是戴家没拜堂的女婿呀。”石多哥说。
冯营长愕然,回头看戴老肥。戴老肥直发蒙,呆若木鸡。
冯营长逼近石多哥,瞧着云妹儿问:“你?和她?”
“对,一点也没错。”石多哥仰头答。
冯营长冲他笑了笑,转身离去,没再说一句话。士兵跟出去,用人合上门。云妹儿扑哧笑起来,石多哥跟着乐。戴老肥急了:“石多哥……你刚才胡说啥?”
云妹儿说:“多哥做得对,就得气走那个营长,该!”
戴老肥一跺脚:“唉!小姑奶奶啊,那冯营长是好惹的?是好惹的呀?”一把揪住石多哥的耳朵:“石多哥!你小子给我闯祸了!”
云妹儿拉开父亲说:“爹,这怨不得多哥,他是为我好。”
戴老肥气不过:“为你好?”
云妹儿转了转手中的小花碗:“可不是?”
石有书跑到城外的垣上,鼻涕眼泪一块流。他久久地望着远方蜿蜒的路,渐渐平静下来。他有委屈,从不对谁说,远方的那条路是唯一的倾诉对象。十六岁的他还从未离开过靖镇,不曾在那条路上行走过。今天他觉得那条路很亲切,因为它帮助自己完成了一个决心。他擦干泪水,走回城里,耷拉着脑袋路过郎中老鱼家。
“石家老三?”老鱼在门口挑着草药,叫住他,“多哥的病好了?”
石有书根本不想答理他,自顾自朝前走。
老鱼跟过去,小声叫住他:“唉,老三,问你个事。我听别人说,你爹有一把铜刀子,古代的,是真事?”
石有书停下:“谁说的?”
“听说的,传得邪乎。”
“没有的事!喝醉了酒,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想,什么责任都不负。哎,对了,我怎么听多哥说他在费大脚的砖窑见过您?”石有书盯着他问。
“这可是瞎说!我从没去过费大脚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