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老蔫坐在屋里,闷着头。石有书、石多哥和十四姑依次进来。石老蔫搓着手,想了想说:“咱家没啥可保密的,但今天你们三人要为这个家保个密。我告诉你们,靖镇不能住下去了,咱们要走,回老家。”
三个人面面相觑。石多哥问:“西安府?”
石老蔫道:“多哥,属你的嘴不严,从今天开始,家里的任何事都不能说。”
石多哥问:“什么事?”
石老蔫怒:“又问起来了,也不要问。”
十四姑问:“为啥要走?”
石老蔫道:“鸟朝有食的地方飞。”
十四姑又问:“咱家在这住的不安生?”
石老蔫答:“还有更安生的地方。”
十四姑再问:“哪来的钱呢?”
石老蔫低头道:“我有办法。”
石多哥瞄了他一眼。
石老蔫说:“我想好了,各自带上衣服和路上的干粮,其他的全不要了,咱家全当一次赶集。”
十四姑问:“啥时候走?”
石老蔫瞟了一眼门:“明天走还是后天走,听我的信。”
“啊?”石多哥和石有书同时站起来。
石老蔫看着他俩问:“你俩还有啥牵挂的?”
石有书说:“我还要去穆先生家读书呢。”
石多哥说:“我也要去。”
“混账,穆先生家能读书,那么大的西安府就不能读?记住了,不许说出去,对谁都不许说,包括穆先生。不然我……”石老蔫顺手抓起茶壶。
几人一哆嗦。
2
赵二毛子一步跨进戴老肥家的院子,高声喊:“司令来了!”
青铜匕首 三(5)
游克文身着长衫背着手,笑呵呵地走进来。
戴老肥迎上去,连忙拱手道:“呀,长官您亲自来,在下有失远迎……”
游克文摘下礼帽,彬彬有礼:“我一直说要来拜访贵府,可军务缠身,耽搁了。”
戴老肥点头哈腰道:“屋里请,屋里请。”
游克文四下打量了一番:“哦,少了一位。”
“没,没少,哦,我家女子在私塾读书呢。”戴老肥答。
戴老肥把游克文让进屋,仆人赶紧上茶。戴老肥低声下气地说:“长官,军饷的事,还请容我数日,您有所不知,去年的收成不济,家底薄了……”
游克文笑了笑:“你看你,我又不是来催账的,我是想与你聊一聊,亲近亲近。您呢,靖镇第一大户,我呢?靖镇的守护者,有什么困难呢,咱们一起解决,没什么大不了的,往后呢,你我共同努力,做到情同手足,过不了多久,咱们没准就是一家人了。”
“呀,那可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您敢我就敢。”
戴老肥琢磨着他的话,无言以对。
游克文问:“听说贵千金与万福的儿子定了娃娃亲,有这事?”
戴老肥端起茶杯:“哦,是,是。”
游克文一本正经地说:“老肥呀,不是我说你。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搞这一套?”
“我……”戴老肥不知如何作答。
“我是军人,性子急,有话不掖着,弯子就不绕了。”游克文放下茶杯,“实不相瞒,我看上了你家千金。”
戴老肥一口热茶咽住,想喷喷不出,忍了好一会,哆嗦地放下茶杯,盖子滚落在地:“司令是开玩笑,您看我……”
“没关系,一切事都有开头,开好头,往后就好办了。我一向有耐心,不愿逼人,但刚才的话,不是玩笑。”游克文戴上礼帽,“好自为之,我还有军务,请留步。”起身径直出屋。
戴老肥傻了,叫来丫鬟,问:“云妹儿呢?快把她找回来!”
云妹儿被丫鬟叫回家,听到父亲的诉说就呆了。云妹儿的娘坐在一边大气不敢喘,整个家里一片沉寂。戴老肥左一圈右半圈地踱步叹气唠叨着:“咱这个家可要倒霉了,这世道,这光景,这阵势……”
“我能嫁给他?休想。”云妹儿突然说。
戴老肥停下脚步,哭丧着脸:“当爹的也不能这么做。可咱这个家……”
“爹,你想想呀,我怎么能嫁给一个土匪呢?”云妹儿的眼泪掉下来。
云妹儿娘怯生生地说:“她爹,要不要跟万福家说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