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多哥从怀里取出一支铅笔头和一张马粪纸,刷刷刷画出一张画来——一个砖窑,底下有一条长长通道,砖窑里有两个人。
几个人一齐低头看。
小喜问:“多哥,这是什么?”
石多哥说:“猜猜看,砖窑下面有地道,地道直通……”
石有书打断他:“哎哟多哥,别说了好吗?我们都知道了,这砖窑里是费大脚……这是谁?”
“郎中老鱼呀!”
“哎,真像呢。”
石有书说:“你行了,别出丑了。费大脚欺负十四姑,揍了我,你不服气,把他杀了,对不对?”
青铜匕首 三(10)
穆识子忍不住也想笑。
“你们就笑吧!”石多哥把纸翻过来,画了一个井,里面散布着几个圆圈,井口处蹲着一个人。
“咦?这又是什么?”小喜问。
石多哥比画着:“一个井,这么大,井里有这样的宝器,铜的,上面蒙着土灰,嘿嘿,这个人是谁?猜猜看。”
小喜笑道:“多哥,我问你,这都是你看到的,还是什么时候梦见的?”
“又开始胡说!”石有书愤愤然。
穆识子饶有兴味地看着画:“你画的这个穴,似乎被称做窖藏。”
“窖藏?”
穆识子说:“古代时,某些人在遇到非常事端仓皇逃离时有将不便带走的宝器临时掩埋的做法,宝器被集中掩埋的地点就叫窖藏。以后,农人挖土、掘沟、建房挖基时,意外发现窖藏的情况经常有,甚至有些古代的窖藏是被野兔、田鼠钻窝时挖通的。”
石有书问:“靖镇有吗?”
“光绪二十七年间,镇里有个叫王奎的烧砖人在挖自家砖窑时,就挖开了一座窖藏,获取宝器二十多件,有青铜尊、觚、卣、爵、禁……从那时起,不速之客接踵而来。”穆识子再看画,“多哥,你画的这个,是从哪看见的?”
石多哥看了一眼三哥,红了脸道:“是我从我爹的林子瞧见的……”
小喜瞪大眼睛问:“这画的是你爹?”
石有书瞪着石多哥,脸憋得通红:“多哥,不许胡说!”
“好好好,”石多哥将马粪纸翻过来,刷刷刷又画出一张图:城楼外,土坡上有墓碑,碑旁一高一矮两个人,高个人手握一根长杆子。
小喜问:“咦?这不是城外的破石碑吗?这是啥意思?”
石多哥瞟了一眼穆识子,对小喜卖起官子:“真笨,接着猜!”
小喜看着画说:“高个子在用长长的杆子往地里戳,矮个子在一边看呗。我好像也在哪见过……”
穆识子指着画笑问:“他们是谁?”
石多哥看了一眼石有书。
“看我干什么?”石有书怒视石多哥。
穆识子轻声问:“多哥,有什么为难的吗?”
“矮个子是我。”石多哥说。
“高个子呢?”小喜问。
石多哥咬了咬牙:“是……弘先生。”
穆识子突然收住笑容,吃惊地看着他。
石有书将课本啪的一下拍在桌上:“多哥!”
小喜不高兴了:“多哥,你胡说什么!真不正经,拿弘叔耍乐子!”
石多哥站起身:“有什么,说什么,瞒什么?怕什么?”
“那你也不能胡说八道。”小喜道。
石有书觉得脸面无光,额头冒出冷汗:“多哥,别在这儿丢人了,你出去吧。”
石多哥收起马粪纸开门往外走,甩下话:“当我是傻子?靖镇有坏人,不信你们等着瞧!”
石有书和小喜看着穆识子。
穆识子慢慢坐下,若有所思。
石多哥走出院子,一屁股坐在沙土堆上,突然周身打了一个寒战。他摸了一把额头,又看看身后和屁股底下,也没发现什么冷的东西,想起身,没起来,“哎呦”一声倒下去。他掐了一把大腿,觉得没知觉,又掐,还是没知觉。“呀!我中了邪了?”他的脸白了。
石有书和小喜跨出院门,看到神情怪异的石多哥。
“多哥?你怎么啦?”小喜问。
石多哥刚要起身,又倒了下去:“我的腿……麻了……”
小喜跑过去,给他敲着腿,问:“这样好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