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万收起名片。“你可真不识相,”看了一眼大家,凛然道,“敞开各屋,让他们搜!”转向赵二毛子,“不过,我可把话先放在这,你要是碰坏了戴家的一根草,咱们就去游克文那儿算账。”
赵二毛子顿时软了,眼睛发直。
“搜吧?”乔治万移开身。
赵二毛子冲卫兵摆手,卫兵们迅速撤离。他蒙蒙地看了一眼乔治万,转身就走,被乔治万叫住:“回去,带个话,说我一会去兵部。”
赵二毛子和士兵退出大门。戴老肥一家人顿时把乔治万看成神。
云妹儿从二院走出来,静静地看着院子里的人。
“让大家受惊了。”乔治万转头看了一眼云妹儿,彬彬有礼地微微一笑。
云妹儿看了一眼乔治万,转回身,返回自己屋。
她掩上门对石多哥悄声说:“没事了。”
“我刚才听见了,乔治万是谁?”石多哥问。
“万福的公子,万金,你忘了?”
“啊?那个!他回来了?”石多哥睁大眼睛。
2
穆识子在家里写了一封信,看了又看。石有书夹着课本走进来。
“有书,我写了一封状子,你看看。”
石有书接过信,迅速看了一遍,问:“告状信?”
“军阀无耻,胆大妄为,这罪行一定要让政府知道。”穆识子清瘦的脸绷得铁青。
“寄到哪?”石有书合上信问。
小喜将笔沾上墨,递给穆识子。
“寄到哪,寄给谁呢?西安府、武汉府,还是北平府呢?谁管这事呢?”穆识子犹豫着,半天没下笔。
“那就再誊写三封,都寄吧?”小喜说。
穆识子点头:“就这样。”
“我来誊吧。”石有书拿起一支笔。
小喜备好纸墨,石有书誊写起来。
穆识子沉吟了一会,望着窗户说:“信能不能顺利到达,看信的人能不能受理,那也是天知道的事。唉,连年战争,那些官员有精力顾忌西北小镇的事情吗?”
“那还要寄信吗?”小喜问。
“要寄!收得着、收不着是命的事,写不写、告不告是我的事。”穆识子说。
石多哥跑进来:“先生,我迟到了,是因为……”
“多哥,今天的课停了。你也看看信。”穆识子道。
石多哥凑近石有书,低头看着信。
石有书抬起头,嗅嗅鼻子:“你身上,咋有股子香味?”
“嗯?哪有味?”石多哥歪头闻了闻自己。
“是香味,”小喜贴着他闻了闻,“对了,和云妹儿姐一个味!”
石多哥的脸腾地红了。
青铜匕首 四(5)
“去哪了你?”石有书将信将疑地看了石多哥一眼,忽然觉得讨论味的事不合时宜,于是转向穆识子,“先生,您还没说完。”
穆识子叹了口气:“我在想,这年月,其实最能讲理的不是文字,不是圣人言,是刀子、子弹!是……”说着咳嗽起来。石有书将信誊写完,拿给穆识子看。“我的天,我这字被你临摹得简直一样一样的。”穆识子惊讶道。
“因为先生的字好。”石有书说。
“我的字不值一学。”
“先生喜欢谁的字?”石有书问。
“最爱张旭的狂草。早年间每每和父亲去西安孔庙,都要去看那六石碑刻,实在是幸福的光阴……有一天,能亲手拓一纸,悬于书房,日日赏析,该有多好。不提这个啦!”将信一封封叠着,“你和多哥真是各有所长。你认真、勤奋,悟性高。多哥呢,机灵、记忆力强,就是太贪玩……我没说错吧,多哥?”
石多哥挠头道:“我……”余光发现云妹儿夹着课本走进来。
云妹儿看了石多哥一眼,眉宇间多了一丝异样的内容。
石有书注意到两人特别的眼神,琢磨着可能发生的情况。
云妹儿打断沉默说:“你们还不知道吧?城外那石碑被挖了。”
“挖了?”穆识子愤然道。
云妹儿说:“听说一个兵的眼睛被什么东西打了,流了血。我爹说是地下亡灵显灵,吐了口毒痰。”
“活该,恶有恶报!”石有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