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人呢?”石多哥四下看着。
“都去万家了。”她一转身,朝里院就走。
石多哥愣了片刻,突然扔下工具,直追到二院,四下寻找,不见她的影子,再扑进她的闺房,见她背对着门一动不动地站着。
他从后面一把抱住她,觉得心跳得如兔子,嗓子好像被糖水堵住了,下面顶得厉害。
云妹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僵了。她听到耳边的喘息声,手向后触碰到那个硬物,吓得慌张不已。她突然扭过身子,目光落在他下面。
“多哥……”她的声音颤抖。
他受到了鼓舞,急急地解裤带,却发现绳子打了死结,怎么都解不开,顿时急了:“剪刀,快!”
“啊?”她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快!”他使劲扯着裤带。
“多哥,我……”
“咋了你!”他急得直跳脚。
“我要跟你说个事,我……要嫁人了。”她失声道。
石多哥的手一哆嗦:“啊?……你嫁谁呀?”
“乔治万。”她红着脸直盯盯看着他。
石多哥电打般惊诧:“啥?”
“我爹他们已经订了这门亲,我……”
“你要和万金私奔呀?”他睁大眼睛。
她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对嫁娶还停留在抢亲与私奔阶段的男孩。
“是,我得和他走。”她的眼睛潮湿了,突然说,“走之前,我想先给你!”
他顿时僵硬住,吃惊地看着她。
“多哥,往后你和有书要是离开靖镇,别忘了去看我。我记得你俩的好。我……我会想着你的……”她显然将这些话默诵了很多遍。
他的心被扎了一下,一种麻木的感觉萦绕周身。
“你嫁给他,出了城就跑,然后再嫁给我吧?”他突然说,想了想补充道,“我已经会拓字了,能挣钱……”
她的泪水落下来。
“行不行?”他眼巴巴地问。
她突然走到梳妆台,拉开小抽屉,抓起一把小剪刀,走到他跟前,抓住他的裤带就要剪,手腕被他一把握住。
“行不行!”他的眼睛喷着火。
她低下头,不吭声。
青铜匕首 五(10)
前院传来众人声,戴老肥的声音格外兴奋:“云妹儿?云妹儿呢?”
石多哥跨出房门,直奔前院,将拓纸刷地撕成两半,收拾了工具,朝外跑去。
戴老肥纳闷地望着他,“你个臭小子,发啥疯?”他感到不妙,疾步走进后院,跨进云妹儿的房间,不由大吃一惊。
云妹儿手里握着剪刀,已经哭成泪人。
“咋回事?!多哥欺负你了?!”戴老肥惊恐地问。
云妹儿摇摇头,一头扑在床上,泣不成声。
戴老肥傻了。
靖镇城内这天一派喜庆,先是戴、万两家在酒馆大摆筵席,桌子增加到街上,肉山酒海,来人便上席,推杯换盏,人头拥动,鞭炮与吹打器响成一片。两个时辰后,一辆披红戴花的四轮马车载着乔治万和云妹儿出城,戴老肥、万福两家人倾巢相送。
城门口外,黑衣军一个连列队整齐,既营造出隆重的欢送架势,又阻隔了可疑人物的外出。这是游克文授意的,他需要新式武器,要给乔治万一个面子。
乔治万踌躇满志,掏出一支精巧的左轮手枪,将子弹一粒粒填进去。
“这支枪是一位勋爵送我的,好看吗?”他转动着轮子炫耀道。
云妹儿瞟了一眼,没回答,觉得这时候评价一支枪不可思议。她撩开窗帘向外望去,像在寻找着什么。
“在找什么?”乔治万问。
“石多哥和石有书说好了要来的……”云妹儿说。
“就那俩脏小子?”乔治万不屑地笑道。
这句话像针一样扎疼云妹儿,一股怒气在她心中倏然升起。她压制着不快的情绪,冷冷地说:“你怎么能这么嘲笑人家。”话一出口,她就觉得自己的反击太软了,于是不再理他。
乔治万意识到自己的过错,急忙道歉道:“对不起。我是在开玩笑呢。”他把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做出抚慰的样子。但她把身子朝一边挪了挪。
车子出了城,鞭炮声渐渐稀薄了,云妹儿心怀惆怅,把头扭向一边。她想起石多哥说的傻话,泪眼涟涟。
石多哥拎着点心盒和石有书站在城墙上,呆呆地望着那辆花车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