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搞演习合适,原先我答应不动它,现在看来不必了。”游克文对身边的赵二毛子说,“去通知三营长,就在这里练新枪。”
石多哥趴在城墙头朝外张望,看到杂树林里的弘应天和游克文与数十个士兵,不由一惊。心说:坏事了。
弘应天目测着河床与杂树林之间的距离,嘴里念叨:“从河床到此地应该有个一里地。”
游克文眯眼一望,“不足一里,四百米。”转头道,“马上测量。”
两个兵从皮箱中掏出陈旧的测距仪,另一兵拎着标杆朝河床的方向跑。
石老蔫见一个兵拎着标杆冲自己的方向跑来,赶紧毛腰躲起来。
测距仪固定在三脚架上,正好立在伪装好的洞口上。石老蔫望着,捏了一把汗。
青铜匕首 七(2)
弘应天看着测距仪,问:“这是啥玩意儿?”
游克文道:“这可是好东西,前年我花了五百大洋从洋鬼子手里买的。部队装备太差,重型兵器几乎没有,目测判断尤为重要。”
“您没有大炮?那……攻打靖镇时用的是什么?”弘应天问。
“炸药是靠抛石器投送、火种是由弓弩发射出去的,原始得很。”游克文笑望城墙,“如果你们靖镇的兵当初能死守,谁是赢家还难说呢。知道我为什么要攻打靖镇?因为我的大炮、军车和先进的装备都在这里。”
“嗯?在这里?”
“装备需要拿钱买。钱在哪?不就在脚下埋着吗?”
士兵报告:“司令,三百九十七米!”
“呀!司令的眼力如此精准!”弘应天敬畏道。
游克文摆摆手,露出谦虚的神情:“地面上的事归我,地下的事嘛,就仰仗大师您了。”
弘应天会意一笑。
游克文突然问:“石老蔫家怎么会有这块林子呢?”
“司令有所不知,这块地是他和戴老肥打牌九赢的。”
“他还有这本事?赵二毛子,晚上把石老蔫叫到兵部,我开开眼。”
三营长跑过来敬礼:“司令,新武器运来了。”
“拉到这里,你留下哨兵在这看守,三小时一换岗。”游克文道。
“晚上呢?”三营长问。
游克文瞥了他一眼,不耐烦地甩下话:“我说了,三小时一换岗,当然包括晚上!”
城门楼站岗的哨兵拦住一辆带棚马车。万福探出头:“是我,是我。”
哨兵厉声道:“下车!搜查!”
万福下了车。两个哨兵摸着他和车夫的衣服,一个士兵搜查马车。
“司令允许我出来的,不信问你们当班的。”万福哆嗦地说。
哨兵没理他,捏着他的长衫,定住了:“这是啥?”
“一点盘缠。”
士兵一把将夹层撕开,几十枚大洋滚落在地。另一士兵从车地下端出一个精美的盒子,用刺刀撬开,露出一盒银元。万福哭丧着脸,连忙作揖道:“军爷、军爷,这是我闺女的嫁妆。”
一个小官提着裤子走过来,干咳一声:“怎么回事?我想拉个屎都不得安宁?”
哨兵答:“班长,他说司令答应他出城,这是……”
班长见到钱,大喜:“对,三营长交代过了,人出去,钱留下。”
万福慌了说:“这位长官,司令可没这么说!”
“那好,你去找司令写条子。”
万福不吭声了。
“要滚赶紧,后悔就晚了!”班长骂。
万福呆呆地对车夫说:“认倒霉,咱们走吧。”
马车出了城,撩起一缕黄土。万福在车棚里突然捶胸顿足,“我的银子,我的银子呀!白花花的,唉!”见车夫放慢了速度,喊道,“还不加快?再慢了连人都没了!”
路边的草棵子里突然跳起一个人。车夫大惊失色,紧勒马缰。
石有书跳出来拦住车:“大叔,能搭我一段吗?”
“西安府?”车把势回头问,“东家?”
万福撩开车帘,愣住了,问:“你不是石老三嘛?你是怎么出来的?”
“我……我是从西墙翻出来的。”
“西墙?墙外都是兵,能看不见你?”
“侥幸,算我命大吧。万先生您去哪?我去西安府读书,能搭我一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