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十一郎虽未看见半个人影,但第六感告诉他,这里确实有第二个人存在。一阵风吹过,这不是自然起的风,而是灵力高强的人自动催生出来的,不管他们走到哪儿,都能掀起一定范围内空气的波动。
洛十一郎的眼球突然被一个一闪而过的身影所吸引,在他的前上方,一块巨大的碳酸钙晶体上赫然出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一席长袍随风飘扬,还有那长长的山羊胡须,在风中勾勒处流线型线条。
洛十一郎第一眼见到他,脑海里浮现出四个字:道骨仙风。
虽然洛十一郎的身体无法动弹,但是老者现身的位置恰好在十一郎的视线范围之内,好像他是故意要让洛十一郎看见一样。
“这么高得地方都能爬上去,这老爷爷绝非凡世之人,看他这身打扮还真像天上的神明,看他的样子面目和善,慈祥和蔼,绝非行恶之人,这下我有救了!”洛十一郎心里突然就高兴起来。喂,老爷爷,你是什么人啊?洛十一郎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白衣老者喊出来,不过声音依然不是很大。
“你不是说我是天上的神明吗。”老者似乎能听见洛十一郎心里说得话。
你怎么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啊?洛十一郎惊讶的问道,很明显,他震惊了。可是心里依然没有半点畏惧感,因为老者呈递出来的神情实在无法令人联想到坏人的哪怕半点嘴脸。完全就像自家的爷爷在与小孙子嬉闹一样。
老者没有回答洛十一郎的问题,只是摸着长长的胡须笑了几声,那声音清澈的仿佛能穿透云层,响彻宇宙。有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这种声音听起来让人有种安全感。
洛十一郎完全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就从那么高的地方下来并且一眨眼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白发老者站在洛十一郎的身边,躺在石块上的洛十一郎从地面向上看去,觉得老者真是高的一塌糊涂,简直就是传说中的顶天立地。风吹动长袍发出烈烈声响,洛十一郎听的一清二楚。
“年轻人,你怎么会从上面摔下来的啊?”老者依然是一幅和颜悦色,慈眉善目,他边问洛十一郎边用手指向上边的山崖。
洛十一郎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老者。一直就这么看着,老者也没说话,似乎在等待洛十一郎的答案。
片刻过后,洛十一郎还是一个字都没说,依然看着老者,脸上一副轻松的表情。老者终于开口说话了,又再问了一遍:你是怎么从上面摔下来的啊?
“我已经回答你了呀”洛十一郎笑着说道。
老者的脸上似乎出现了一丝诧异的表情:我怎么没听见啊。
我都在心里都回答你好几遍了,你不是能听见我心里的声音吗。洛十一郎笑着说道,像个孩子一样开心,像是在做一个游戏。
“哦,哈哈哈哈···你个臭小子,竟然敢耍老夫!”老者在大石头上踱起步来,手不断的抚弄着自己的胡子,边走边发出高昂的笑声来,像是一千年没笑过一样。一种发自内心穿透胸腔的声音。
“好吧,那我也让你猜猜,我心里在想什么。猜对了,我就满足你的愿望。”老者容光焕发的说道。
嘿,这老爷子还真可爱,这不明摆着是来救我的嘛!
洛十一郎眼神停顿了几秒,假装做思考状。一会儿后说道:老爷爷是来帮助我解除痛苦,取我小命来的。
那一秒,白发老者脸上的表情僵硬的像一片又干又脆的叶子。我可不是来取你这小子的命的啊!
正当老者不知说什么好时,洛十一郎坏笑着说道:好啦,老爷爷,我知道您是来帮助我的,跟您开个小玩笑呢!你快想想办法吧,我快痛死了。
我看你一点儿也不痛的样子!老者欣慰的笑了,摸着胡须说道,接着眼神转向了远方,一只鸟突兀的从树顶飞起,由于相隔的太远的缘故,没能听见扑扇翅膀的声音,不过,我想那声音一定寂寞到了骨髓里,没有人会去在意它。老者的眼神里有说不出的悲伤,仿佛心事重重的样子,又低下头看了看洛十一郎,在心里想道:这孩子,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跟老夫谈笑风生,装出一副轻松自如的样子,不愧是拥有人中之龙的灵魂。胸襟广阔,大器之才。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将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老者看着洛十一郎,难以察觉的点了点头。随后蹲了下来,很认真的模样,盯着洛十一郎的眼睛,眼神空明,脱俗,绝非凡人之眼。老者说道:你真不对我的身份感到好奇?
洛十一郎也直视着老者的双眼,认真的说道:我现在只好奇你用什么样的方法来医治我。
哈哈哈哈,说得好,其实,就算你现在拼了命的问我是谁,我也不会告诉你得。因为时机未到。
我早就知道了!洛十一郎想都没想就说出了这句话。像你们这种神秘莫测见首不见尾的人总喜欢跟别人玩这种无聊的游戏,将本来很简单的一件事,往死里搞复杂,生怕一简单别人就跑了,就不再关注你了,就不再陪你玩了。
老者笑了笑:好了,不跟你贫了,你们这些九零后就是让人摸不透。老夫的现身是你命轮里的注定,这一劫只有老夫能帮你渡过。老夫现在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老者站起身来,突然间他的手中多出一柄浮尘来,用手轻轻一挥,洛十一郎竟然看见一阵白雾从身下的石板上冒出,越来越多,在短暂的瞬间里,那些白雾竟然将自己淹没在了其中,仿佛整个人躺在一朵干净洁白的云层之上。那么真实,那么梦幻。
随着老者手中的浮尘一挥,洛十一郎感觉整个身体都失去了重量,竟然飞了起来,躺在比羊毛地毯还要柔软的云层上飞了起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腾云驾雾吗?洛十一郎在心里惊奇的问道。由于自己躺着不能动弹,所以看不清此刻到底处于多么高的位置,也不知道现在飞行的速度到底有多快,不过根据拍打在脸上的气流的力道以及方向来判断,洛十一郎在心里以及有了个大概感觉。
他再也抑制不住了,终于大声的对站在旁边一脸闲时的老人喊了出来:你真是天上的神仙吗?能告诉我你是哪路神仙吗?我要跟你合影,我要发**,有图有真相!啊啊啊···
老者无奈的笑了笑,继续看着眼下越来越小的大地,大地上是一望无际的林海。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森林占领。
白云载着两位向一座高山的峭壁上飞去,所有的云层都飘在峭壁的下方,只留出上方一个小小的尖角暴露在视线下。上面散布着一些青松,在没有土地岩石缝隙里抽出身来,傲慢的刺向天宇。有只纯白的大鸟站在风最大的那块黑色岩石上,看见老者站在云朵上飞来,用力蹬了一下脚下的岩石,张开巨大的白色如奶酪一样的翅膀飞了起来,像是在迎接老者的归来。那只鸟,看起来太像电影中的仙鹤,美的不真实。
云朵将洛十一郎载入了一个漆黑的山洞,一进洞,一种冰凉的冷风席卷整个身体,洛十一郎竟然抽搐了一下,这是他坠崖以来的第一次动作,第一次感觉到神经还存在,还能对外做出反应。虽然指令完全是来自于脊椎,但那毕竟也种好兆头啊。
继续向前飞行,冷风继续从身体上覆盖过去,耳边是与空气摩擦出的声音,还有那些在耳边形成的漩涡,全都在鼓膜上毫发必现。
只是洞中太黑,几乎没有一丝光线,就算抓只喵星人来,它的眼睛也不好使,它也看不清洞中的情况,一点儿也看不清。可是洛十一郎却能看清一点点,一些些轮廓,因为他的习性或多或少都有些蛇的特性。比人类的适应能力强悍一千倍。
洞中的截面基本上呈现出规则的圆形,只是这些圆的半径不统一,忽长忽短,有些地方很窄,有些地方又出奇的宽阔起来,像个修炼的道场。
洞外的天色渐暗,凡世陷入黑色的的潮水深处,就连心跳也变得小心翼翼,森林里各种绿眼睛全都走出洞穴开始新的一天,开始血脉膨胀的杀戮,开始最简单但又谁都搞不懂的生存。云层之上的山巅,被一片绿色的潮水浸润,他们告诉我说这是你的泪晕开的结果。
外面的世界陷入黑暗之中,而里面的世界却亮了起来。老者带洛十一郎在一个还算蛮大的空室里停了下来,身下的云朵消失,洛十一郎的脊背平躺在一块巨大的玄冰石上。玄冰石乃仙家之物,但历史上曾经在凡世出现过几回。当时有个南蛮部落将其打造成了一个小碗进贡给了秦始皇,虽然碗很小,但却深得秦始皇的厚爱。用那只碗来盛酒,酒中总是蔓延一种沁人心脾的温度,那种凉丝丝的感觉,绝非人为能够制造出来的。后来,那只碗被列入了陪藏品,随同秦始皇一起进入了他的地宫。地下皇陵。
当洛十一郎躺在玄冰石上的时候,他的脊背有了第二次感觉,一股如梦如幻的凉意透过全身的每一个毛孔向体内直塞进去,有一种绕开所有的后卫,完全无视守门员的存在,一脚射门全场起身尖叫的感觉。虽然人是一种超级爱幻想的动物,但是这种凉意绝不会让你联想到寒冷,皮肤上不会产生细小的颗粒,你的肌肉不会颤抖,你的肾上腺素不会有半点升高。
洛十一郎忘记了疼痛,或许此刻已经根本没有了痛感,他已经完全投入到了享受之中。
当蒙篱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他在这荒郊野外,在这布满寒意的初秋,在落满整个森林的落叶上睡了一晚,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昏迷了一晚上。只能说还好没被野狼发现,否则这会儿他差不多都当上肥料润物细无声了。
蒙篱睁开眼便看见上空高的像天一样的大树,阳光穿透缝隙随意的洒下无数斑驳又明亮的光影,晨露凝聚在落叶的表面,薄薄的一层像是被谁打碎的水晶,碎了一地。
蒙篱双手撑地,慢慢支起自己的身体,晶莹的露滴被干燥的皮肤吸了过来,黏在上面湿漉漉的,蒙篱最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他将手用力在衣服上揩了揩,希望可以让掌心的温度重新回来。
咦,昆云呢?蒙篱顶着感觉大了好几圈的头四下望了望,空无一人,只有几只野兽在视野里出没,不知是刚出来进食的还是忙了一整夜正准备回洞穴去的。
肚子连续叫了几声,蒙篱饿了。于是他想找点吃的,一只手捂住胸口,跛着脚一瘸一拐的任意选了个方向就向前走去。脑海里依然混沌的思索着昆云。想念,这东西有时候会折腾的人痛不欲生,比受伤的身体还要难过上一千倍。
没走多远,蒙篱就碰见了一对樵夫夫妇,大清早的就上山砍柴,露水还没干呢!只是蒙篱没有发现,因为那对眉清目秀的夫妻看见受伤的蒙篱后就很惊讶的过来,简短的问候过后便提出要带蒙篱回去疗伤,疗伤前先吃饭。对,没错,就是吃饭两个字让蒙篱忘记了一切,他饿的快扛不住了。
其实,当昆云离开后,就径直回天行去了。虽然从那么高的山崖上摔下来,却没受多么严重的伤。回到没有先去找哥哥,而是找来了两位亲信,就是蒙篱见到的那对假扮樵夫的男女。昆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救一个刚刚还想杀掉的人,为什么要担心一个仇人的生死,这种感觉让自己不能直视。或许,仅仅只是怕野狼将他叼了去,以后就没机会在杀他了吧。谁知道呢。
洛十一郎躺在玄冰石上忘记了时间,还是老者开口说话的声音将他从神游中拉了回来。
“跟你讲个故事吧”老者开口说道。
洛十一郎没说话,只是眼神示意他说下去。
你听说过哪吒割肉还母割骨还父的故事么?老者问道。
听过呀!电视里看过n回了。怎么了?洛十一郎疑惑的问道,眼睛透亮,像黑色水晶一样。
后来有个有个叫做太乙真人的仙人救了他,还收他做了弟子。洛十一郎继续说道。
对,没错,那你知道太乙真人是怎么救他的吗?老者微笑着看着洛十一郎。
知道啊!就是用莲藕···洛十一郎没有说下去,声音就这么断在了空气里,像是一座荒弃的桥,孤零零的悬在那里。
过了一会儿,张大嘴巴的洛十一郎才缓缓开口说道:你不会也想用莲藕来帮我···这个时候洛十一郎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才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体已经···
他不敢再继续想下去,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可怕到几乎没人能够鼓起勇气来面对,没人愿意与自己相处了二十年的身体说告别。
洛十一郎心里的那个世界正在塌方,街道裂开,建筑倒塌,遮天蔽日的尘土缓缓扩散,整个城市都在下陷,渐渐地,那个曾经熟悉的地方,那个刻满青春印记的赛道,那个期待一展宏图的热血大地顷刻间变成一片废墟。
狼烟遍地。
硝烟四起。
洞里传来一声惨烈的哭喊声,惊起了栖息在山崖红枫树上的白鹤,兀自的扑扇了几下翅膀,在空气里煽动出更加寂寞的声响,在风中将绝望的歌声唱响,向下蔓延开去,席卷整个尘世。
老者没有告诉洛十一郎自己的姓名,他也没说对洛十一郎的施救方案,只是告诉他让他耐心等待七七四十九天,到时他就会明白一切,并且接受这一切。
齿轮发出了沉闷的声响,命运的转盘已经转动,我们谁都无法停下来,我们都是其中身不由己的尘埃,都是绝望世界里不断努力的微粒。
在刘蛇这位少年奇才神医的精心照料下,南剑的伤很快就恢复如初,只是,蛇冢里的床铺一下子就空出两个来。小小的洞穴里变得暗无天日的寂静,仿佛整个秋天的萧条就是从这个小小的洞穴里开始的。
当陈曦儿再次兴高采烈的光临蛇冢的时候,晴天霹雳震落了她手中给大家做的午餐,她精心烹制的。食物洒了一地,香味像个不懂事的孩子蹦蹦跳跳的撒起欢来,搞得整个洞穴里都是让人垂涎欲滴的味道,好像很开心很温暖的样子,好像所有人都没有要愁眉苦脸的理由,好像所有人都应该要像以前一样,都应该去抢数量不太多的肉,都应该大声的放肆的笑,搞得整张脸都是油,整只手都是肉沫。
大家都应该在的,怎么能一声不说的就缺席了两位呢?
懂不懂礼貌啊?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呢?
陈曦儿腿软了,好像再也站不起来一样的瘫倒了下去,喃喃自语,眼里的泪水打湿了整张脸,像是刚刚洗了脸还没来得及擦干。瘦弱娇小的身躯颤抖的向是就快要没了温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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