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调查了这么长时间,得到的也只是些边边角角的消息,甚至知道了北望村本身就是一个诡异的存在,但关于安的秘密,却还是丝毫没有进展。
究竟是为什么?
这个北望村,和安的身世,到底有什么关系?
木梨子想着这些问题,不知不觉中居然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下午三点。
木梨子爬起来一看表,自己也吓了一跳,自己居然一口气睡了这么久。
但她睡得并不好,全身骨头酸痛,也如她所想,连着做了一个晚上的噩梦。然而让她感到庆幸的是,除了鼻子有点儿塞,她身上并没有别的不适。
她现在必须要保证自己身体的健康,才能在发生什么突发状况的时候,有余力去应付。如果自己一直像前几天一样病着,假如村里的人要像当初对付那两个误闯的女孩子一样对自己痛下杀手,那时候自己真的就连半分还手之力都没了。
而且,木梨子的头脑很清晰,这些秘密绝对不是她如此轻而易举就能知道的,一定是有人想要把这些秘密透露给她,她甚至怀疑,把自己叫来北望村的人,是否是在背后默默地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入住村里的唯一的招待所,她生病,包括她后来进入红色大宅,都是在他们的一手安排下进行的。
他们为何要这么做?为何要故意把秘密透露给自己?
木梨子想不通这点,但她决定,不把主要的思路放在这里。眼下的情况很复杂,她需要走一步看一步。
从现在开始,她绝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了。
想到这儿,她又不自觉地想到了那个在自己隔壁入住的、搞美术的人。
她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她会是来监视着自己的人吗?
木梨子看着桌上摆着还没来得及看的第三本日记,决定今天不出去了。把这些日记都看完。
…
安在进行自己的调查时,绝对不能和木梨子一个时间出去。
北望村实在太小了,她不能保证会不会在调查过程中碰上梨子。
昨晚,她也是听到了木梨子洗澡的声音,掐准她正在洗澡,是不会轻易出来的,才从她门口走了过去。
说实话,她不是没想过要和木梨子汇合,可她经过权衡之后,还是作了罢。
一个原因是。当她在招待所的名册上看到木梨子的名字时,她其实是有些生木梨子的气的。
木梨子可以光明正大地告诉自己要离开洪城,自己绝对不会阻拦。甚至只要她不想说,自己绝不会问她的去向,但木梨子瞒着自己,而且对自己撒谎,这让她很不高兴。
大家都是朋友。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但在那阵不解和轻微的愤怒过后,她也冷静了下来:
木梨子不会无缘无故地来北望村,肯定是有人指给她路,让她来的,否则,她不会这么巧来到这个偏僻的地方。
那么。让木梨子来北望村的人,和让自己来北望村的人,是同一个吗?
想到了这一层。安就不得不多思考一层:
如果让木梨子和自己来的人是同一个的话,她,或者是他,希不希望她们两个在北望村碰面呢?
安仔细想过后,觉得自己和木梨子的一举一动似乎都落在了那个幕后控制者的操控之中。包括自己因为雷彤的死深受刺激,而下定决心一定要来北望村这件事。也是在幕后人的推波助澜下导致的,他们应该很了解自己,判定自己绝对会情绪不稳定,因而落入了他们的算计。
在这种被动的局面下,自己必须得做出一些举措,让自己的行动不落入对方的计算之中,这样才会有胜算。
此外,她还想看看,木梨子如果进行单独调查的话,会去哪些地方。说不定,那幕后的人给了木梨子和自己不一样的指示。
她现在完全可以确定了,在她背后,一定有一双操控着她命运的手,这双手充满着邪恶,掌握着她的过去,甚至,还想要掌握她的未来。
晚上,当她一个人穿行在空荡荡的北望村时,她并不害怕。
她现在最怕的不是鬼怪,而是比鬼怪还要难测的人心。黑夜不会让她感到害怕,她现在一心想要找到自己的过去,要不然,她无法想象还有多少人要卷入和自己有关的危险事件中。
不管是当年的蓝马山庄事件,是被雇佣来的黑社会绑架的案件,还是江瓷和龙炽被抓走的事情,都是一个个难破的谜团,而且,安感觉,那些事情,似乎都和自己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安转了一圈,来到了村后面的墓地。
因为刚下过雨,墓地里的泥很湿,有些地方一踩进去,半只脚就陷进去了,安走了几步,就停住了脚。
停住脚的原因,是她偶一回头时,发现自己的身后竟幽幽地飘着两朵淡青色的光焰。她一停下,那两朵阴森的鬼火就停下来,就像是浮在暗夜里的两只青色眼球,冷冷地盯着她看。
她倒是淡定,在阴雨天确实容易出现鬼火,没什么稀奇的。
她回过头,从包里摸出手电筒,摁亮后,朝四下扫视了一圈。
淡淡的明黄色的光线,冲淡了许多的恐怖气氛。
安发现,这些墓碑排列得非常整齐,像是士兵列队一样。
她挨个观察着墓碑上的名字,不过,才看了两三个,她的瞳孔就陡然放大了:
不会吧…
石料的墓碑上,刻着埋葬在里面的人的名字和生卒年月:
舒庆喜,1930~2003
舒庆莲,1950~2005
舒大秋,1943~2000
…
安越看越紧张:
这个村里的人,无一例外,全部姓舒!
这让安一下子联想到了舒子伽!
这会是巧合吗?
而在联想起“舒子伽”这个名字之后。安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画面:
场景好像是在一个教室里,窗外的天色渐晚,自己拿着一把扫帚,正在教室里打扫卫生。
此时,一个身影从后门闪过。
自己抬起头来,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那是个女孩,她应该是自己的熟人没错,样貌熟悉,声音也很熟悉。
她对自己说:
“伊人,我先回家了。你猜猜。今天晚上那个人会跟着你还是跟着我呢?”
…
这句话的声调,越来越模糊,话讲到句末时。声音居然在安的脑海里产生了回音!
她的头突然毫无预兆地剧痛起来!
安伸手扶着墓碑,慢慢蹲下来,她的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手电筒也脱手掉到了地上。周围没有人,她也无需掩饰自己的疼痛。便抱着头痛苦地呻吟起来:
“修…”
不知道为什么,她此时脑子里转着的,全都是修的名字。
可他现在却不在身边…
安对于在火车上抛下修自己一个人走掉,其实一直是怀着抱歉的,可她别无选择,她不想再把修牵连进来了。那个在自己需要肩膀的时候会给自己肩膀的人。那个在自己需要黑暗时能为她制造黑暗的人,她不想让他出任何事情。
安强行忍耐着,等到头部的疼痛略减。才略略出了一口气。
她刚想站起来,眼前却猛地出现了一个黑影,张牙舞爪地朝自己直扑了过来!
安没有任何防备,一下子就被那人按倒在了满是泥泞的地上!
那人的力气大得出奇,安一时间根本挣脱不开。在她脑中出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
不会是遇上强奸犯了吧?
然而。那人伏在安的胸口,并没有任何后续动作。一动不动,只是死死抓着安的手腕不放开。被他这么一闹,安的头脑顿时一片清明,连一点点残余的疼痛也消失了。
看那人不动弹,她试探性地动了动,那人的手却又狠狠地抓死了自己的手腕,安觉得自己的手腕都快要被他抓脱臼了。
她忍着疼痛,低声问:
“怎么了?你有什么事情吗?”
那个人从喉咙里挤出呜呜咽咽咕咕噜噜的声音,半晌才说出一句能让安听懂的话:
“快跑…姑娘快跑…这个地方不能留…”
安不解其意:
“为什么?有什么人在追你吗?”
来人终于抬起头来了,等到安借着掉落在一旁的手电筒光,看清他的面容之后,不觉一怔:
这好像是她进入北望村时,在村口榕树底下见到的那个老人!
安本来想问问他村里的情况,可当时他正靠着大榕树打盹,安也不好意思去吵他睡觉,就从他身边走开了。
大晚上的,他在这里干什么?他那句“姑娘快跑”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头哆哆嗦嗦地看了一眼身后,像是真的有人在后面跟着他一样。在确定身后什么风吹草动也没有后,他才松开了紧握着安手腕的手,战战兢兢地又回头,从安的身上爬起了半个身子,打量着黑暗,似乎那片黑暗里正酝酿着一头嗜血的凶兽一样。
安看他并无恶意,便问:
“大爷,你还好吧?”
老头盯着安的脸,喘息了几下,嘴角流下了一串口水,滴在了安的脸颊上。
他含混不清地说道:
“你快跑…北望村不是正常人呆的地方,你快跑…”
安一怔,刚想继续追问些具体的事情,老头突然在一瞬间就收敛起了自己的惊慌表情,一言不发默默地爬了起来,不顾安还躺在地上,就快速地走出了墓地,朝着村子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安匆忙爬起来,她的后背已经沾满了泥泞。她顾不上整理自己的狼狈,直盯着老头的离开的背影。
她能看得出来,这个老头的精神怕是不大正常,但她直觉,他应该是知道些什么事情的,搞不好,能从他那里知道些北望村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