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瓷怎么还没回来?”
江瓷离开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半个小时,龙炽已经坐不住了,绕着夏绵团团地转圈,夏绵的眼睛都快要被他转花了。
在龙炽转悠了五分钟后,夏绵忍无可忍了,他一把揪住龙炽,说:
“好啦好啦,你别急,江瓷说不定是在那儿等那个小男孩的妈妈来接他呢。”
木梨子去马戏团另外的出口寻找安和修,却是无功而返,正坐在夏绵身边。龙炽转来转去,还不停地碎碎念,弄得她也是头晕脑胀,于是她附和夏绵道:
“对啊,龙炽,你这么转也不是办法。”
两个人的安慰显然对龙炽没有丝毫作用,他焦躁地捏着拳头晃来晃去,又转了几圈后,下定了决心,大喊一声:
“我决定了!我要去找小瓷!”
说完,还没等夏绵和木梨子制止,他就一溜烟儿地跑掉了。
夏绵站起了身来,急着喊:
“龙炽!龙炽!别乱跑!”
夏绵喊着就要追上去,可是被木梨子从后面拉住了:
“别急绵绵,你要是信我的话,我们留在原地等五分钟。”
…
五分钟后,龙炽站在木梨子和夏绵面前,扭着衣角,别别扭扭地说:
“我不知道怎么又走回来了…”
夏绵笑着轻咳了一下,木梨子也忍着笑,站起来,说:
“好了,我去找。真是的,要让龙炽去找的话,就算江瓷回来了,说不定大家还要一起去找他。何苦?龙炽你过来坐好,绵绵,你看好他,别叫他乱跑,这回他能跑回来,下次就不一定了。”
说着,木梨子就站起身来,朝江瓷离开的方向走去。
龙炽再不情不愿,也只能留在原地等着了,他还是有起码的自知之明的。他本来就是个路痴。如果他再迷路,搞不好还得麻烦大家。
他闲极无聊,掰着手指喃喃自语起来:
“队长和修去过二人世界了…小瓷走了。梨子也走了…今天还玩得起来么?”
夏绵听着龙炽的自言自语,本来想笑,可是仔细一想,他的笑容就僵在了唇边。
龙炽说的好像没错啊。
大家,似乎受到了某种外力的安排。在一个一个地分散开来…
…
再次听到弓凌晨声音的江瓷,面上在冷笑,心里的怒火却越烧越大。
过去的仇怨,和眼前的新鲜的尸体,一起在她脑海中交叠着出现。
“小男孩”的尸体已经蜷成弓形一动不动了,而刚才江瓷才给他喷过的、治疗哮喘喷雾的瓶子。歪倒在一边。
江瓷知道“小男孩“朱晓敖是死于剧毒马钱子碱,这种毒素。发作的时间是10~20分钟,而他们自从进入轿厢,并被困在半空中的时间,已远远超过了20分钟“小男孩”肯定是在轿厢里中的毒。而他唯一摄入的东西。也仅有那瓶治疗哮喘的喷雾剂而已。
弓凌晨这个电话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及时,江瓷不难想到。是谁在“小男孩”的喷雾剂里动了手脚,甚至这次摩天轮的骤停,怕也是他的手笔!
弓凌晨的语气倒是轻松:
“嘿,领队,很久不见了,你过得好吗?”
江瓷冷笑了一声:
“你说我呆在这么高的地方,好得了吗?”
弓凌晨嘿嘿地笑了:
“真是抱歉了,可是,不是我硬要你上去的哦,是那个孩子拉你上去的吧?小敖这孩子真是不乖,我想,他应该已经受到严重的教训了吧?”
严重的教训…
江瓷从心底深处翻涌出一股强烈的呕吐*,她好容易才忍住,沉声说:
“你到底干了什么?你在他的治疗哮喘的药物里放了马钱子碱?你怎么知道他的哮喘会发作?”
弓凌晨在电话那边轻松地抽了抽鼻子:
“因为他在上摩天轮之前,我就给他用过慢性的诱发药物了,他肯定会在摩天轮上犯病的。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果然是这个混蛋动的手脚!
江瓷恨得咬牙切齿,看着那个躺在地上毫无生息的冷冰冰的小身体,心口像是塞了一块铅,硬邦邦地坠得慌。
弓凌晨看江瓷没有声息,继续打招呼:
“领队,这些日子你很想我吧?”
江瓷的嘴角勉强扬起一道嘲讽的笑容:
“我想你?对,我很想你,我想你为什么要杀司昴,为什么要和我哥哥过不去,为什么当初要绑架我和我哥?”
弓凌晨“啧啧”两声后,不无惊讶道:
“哎哟,叫回哥哥啦?真不容易,我还以为你自从经过那次的事情之后就不会再叫哥哥了呢?”
说罢,他模仿着江瓷的声音,似少女般柔若无助地呼唤着:
“哥哥~救救我~”
江瓷浑身一颤,当年那股在体内汹涌不息的恐惧又爬上了她的心头。
弓凌晨,就是当年把他们绑走的人!
恐惧过后,江瓷心头的邪火终于爆发了!
她霍然站起身来,头狠狠地撞上了轿厢顶,可她像是感知不到任何疼痛一样,声音也猛地加大:
“弓凌晨!”
弓凌晨笑嘻嘻地道:
“领队,你叫我干嘛?”
现在的弓凌晨叫“领队”两个字的时候,江瓷感到无比的恶心,她吼道:
“别叫我领队!你这个王八蛋!”
江瓷的叫骂激不起弓凌晨哪怕一丝一毫的怒火,他闲闲道:
“别急着骂我啊。当年绑架你,又不是我出的主意,你急什么?”
江瓷尽管愤怒,还是能听懂人话的,弓凌晨的那句话,使江瓷稍微平静了一些:
“是谁出的主意?”
弓凌晨充满自信地、慢慢地说:
“他就在你身边呢。是你身边的人~”
江瓷全身一悚,但她马上想明白了。这是弓凌晨的攻心计之一,自己不能轻易上当。
她刚才已经翻找过“小男孩”的书包,那里面并没有什么起爆器,想也是,弓凌晨怎么能放心让这个单纯的家伙手握着起爆器?很有可能,起爆器是在弓凌晨手里的,换句话说,自己的命现在就握在弓凌晨手里。
明确了这一点后,江瓷反倒冷静下来了。
现在最坏的结局不外乎是一死,她也不打算乞饶。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这节轿厢要是一炸,会不会波及其他的游客。还有。自己死了之后,龙炽该怎么办?弓凌晨会找他的麻烦吗?
可是,弓凌晨丝毫不提起爆器的事情,依旧气定神闲道:
“你可以信任你旁边的人吗?简遇安,木梨子。夏绵,修,卓格格,林汝尧,高国瑞。郭品骥,龙炽,包括你自己江瓷。你觉得可以信任哪个?”
江瓷用已然平静下来的口吻,问:
“你想说什么?”
弓凌晨的声音放低了,充满了一股莫名的蛊惑性:
“你觉得你的记忆可靠吗?他们真的还是原来的那个人吗?你仔细想想,仔细想想再回答我…”
可惜,现在江瓷的脑子清楚得很。她丝毫不为此所动,冷冰冰道:
“你以为靠这种蹩脚的催眠可以迷惑谁?”
弓凌晨还是没有放弃蛊惑她的尝试。用魅惑的声调缓缓道:
“记忆,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啊~”
江瓷的嘴角再度轻蔑地上挑了一下,
“我觉得你才是奇妙的东西。”
弓凌晨好像知道自己这招不管用了,索性恢复了正常,他清清嗓子,笑意满满道:
“好啦,知道拿这种东西对付你没什么大用,你们有一个木梨子对嘛,所以你们对催眠不感冒也是应该的,呵呵,不过呢,我相信用别的办法是可以威胁到你的,条条大路通罗马对吧?我现在呢正在用望远镜观察,你们的美女心理咨询师正在找你呢,从我现在这个观察角度看,她真是个妖孽的尤物啊~”
江瓷的后背一麻,语气顿时凌厉起来:
“你想干什么?”
那边,弓凌晨的语气里掺杂入了一丝病态的迷醉,听起来无比变态:
“我想玩儿她太久了…说实话我第一眼看见她就想玩儿她了,虽然我更喜欢玩小孩子和老人家一点,她年龄不够大也不够小,不过实在太美了啊…”江瓷攥紧了拳头:
“你想让我宰了你吗?”
弓凌晨的声音依旧充满了欠揍的感觉:
“不会啊,你怎么舍得呢,好歹是我把你这座人格的艺术品雕成的,我可是你的…”
“…”江瓷不打算回答这个变态的问题,把脸贴在了玻璃窗上,朝下看去。
因为她身处摩天轮的最高处,下面的人对她来说就像是一只只蚂蚁,所以她花了很大的功夫,才看到了木梨子。
她正好来到了摩天轮附近,也发现了摩天轮坏掉了,正站在不远处看。
江瓷本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过高,木梨子是看不到的,可她还是下意识地朝后缩了缩。
她的动作却像是尽收于弓凌晨眼底一样,弓凌晨又说话了:
“哎哎哎,别到处乱看,什么习惯啊,肯定是简遇安教你的,这就不好了,你看,这也不是我想,是你先违反游戏基本规则的,这样游戏就要提前开始了哦。”
游戏?
蓝马山庄的游戏?
当时…他把兄妹两人抓到“神学院”时的地狱游戏?
江瓷的喉头一紧,喃喃地重复:
“游戏…”
弓凌晨赞赏地道:
“没错,游戏。就是当初我陪你玩儿的那种,久违了吧?很想念吧?”
想念你个头!
江瓷咬着牙,恶狠狠地吐出一句:
“变态,我早晚会亲手杀了你。”
弓凌晨却不管江瓷的情绪,他的语气逐渐变得狂热兴奋起来:
“别说早晚啊,现在游戏已经开始了呢。你都不知道,我已经厌烦玩死人与活人的游戏了,人们面对尸体时的表现虽然各有不同,但也是大同小异。那个人说得不错,活人与活人的游戏才更有趣。”
江瓷的拳头攥紧了又松开,手心里出现了一排又一排深深浅浅的指甲印。
“我不玩,你去死吧。”
面对江瓷的拒绝,弓凌晨却一点儿也不着急:
“你不玩吗?那就没办法了。哎呀,美女转到摩天轮附近了。事先说好,在这个游戏里你可是绝对安全的,不过不能太自私啊,如果她找到你了,她会死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