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吐了一口浓痰,说:“这算个啥,以前我家多了去的,解放前我们村里有个老地主,家里面竟是这些破玩意儿,土改的时候我们去他家搬,拿回来当手纸用,一点儿也不拉屁股。”
墨蓝接过看了看,也是一脸惊诧。
“那他家怎么会有这些东西,是不是祖上做过大官?”我问道。
“狗屁大官,这老地主和我父亲一样是扛锄头的,他家老二整天不学好,在村里逛荡,是个二郎神(西北土话:二流子)。后来跟个算命先生出去糊弄人了,在外面混了两年,不知道犯啥邪性了,回来居然老老实实种庄稼了,奶奶的,他种,别人也种,可是种一样的庄稼,他居然就能卖的钱比我们多,后来就发了。”老头鄙夷的说道。
我想这绝对不是种庄稼这么简单,从老头说的这些来看,当年这个老地主家里藏了不少古物,我正想着忽然从低矮的院墙外匆匆的跑过几个村人,慌慌张张的,老头赶忙出去,一把拽住其中的一个,说:“二方子,怎么了,大家这是赶着去投胎呀。”
“不好了,那东西又来了。”来人是一个壮实的圆脸汉子。
“什么,又来了,今年可是第四遭了,天谴呀,真是天谴呀!”老头仰天长叹。
“怎么回事,大叔。”我问道。
“唉,一言难尽呀。”老头平静下来,坐在凳子上,点燃了旱烟。
“这几年,不知道咋的,我们村子不知道遭了啥邪,每年下雨的时候,总要有牲畜像着了魔一样,往后面的山涧里跳,像疯了似的,拦也拦不住,以前是一年一次,我们都说这是让水里的鬼兽给摄了魂,这两年,频繁起来,去年来了三遭,今年这一次,就是第四遭了,还有人,也跟着往里面跳,都是六七十岁的老人。有的让拉回来了,可是人都让变的迷糊起来,半夜里防不住,又跳了下来。唉”老头说道。
“你带我们去看看,也许我能想点办法出来。”我说道。我知道有时候地磁对人的感应会比较强烈,甚至达到影响生物的自身感应,而动物对地磁的感应比人要大的多,我不相信有什么妖魔作乱,能够影响地磁的,除了天然的,就是人为设置磁力,其实所谓的风水玄学,中间有一部分如果从科学角度解释,就是人借助地磁力比较大的地方环境(所谓的好风水),通过设置(墓穴内和周围的布置),来增强磁场感应,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我和老汉、墨蓝来到山涧边,发现周围已经站了很多村民,中间有几个村民在安慰一个哭涕的女人,一问才知道,原来就是她爹今天早上在这周边放羊,突然附近的村民看见他在大叫,赶了过来,看见羊群都往下面跳,后来老汉疯了一样,也跟着跳了下去。
我小心的挪到山崖边,往下边一看,只见下面云雾缭绕,深不见底。
“嚎什么,还不滚回家去。”一个粗豪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转身看见一个四十岁左右的汉子扯着那个女人,往回拽,周围的村里人也都纷纷散去。
我站在山崖上,望了一下周围,我发现脚下的这座山是附近最高的一座,村子大多围建在半山腰上,从地形上看,中间凸,四周凹,下游涧界水凤摆翼,左卫山守真阳聚居,右密林从下涧水起两旁流水三分三合,按照风水学说应该是块交襟地,交襟就是能够收蓄生气,地脉分龙、滴水,前后的接气能够再次汇聚的地方。
按理这样的地势是不会出现什么大凶之兆的。
我把心中的疑虑告诉了墨蓝,墨蓝沉思了一会儿说:“没错,但是吉地未必一直吉,要是有人破了,反而更凶。”
“但是后人为什么要破呢?”我说。
墨蓝沉默不语。我们跟着李老汉,往回去的路上走,一路上我问李老汉,近几年可有什么新
房子盖建,或者有人入土,李老汉说了几家,我们让他带路,去看了看,现在我们只有寄希望在这个“垄眼穴”上,所谓的“垄眼穴”就是墨蓝刚才所说的破吉地,泄阳气的主凶土穴。我们现在觉得村子里遭遇了这么邪异的事,没准就是有人开凿到阴脊上,泄了阳气,才会由吉地反为大凶的。
但是走了几家结果让我们很失望,没有一个是“垄眼穴”,我们到了最后一家,这是一家前几年死了老公的人家,听李老汉说:家里只有一个瘫痪在床上的老太婆和孩子她妈,两个女孩,一个儿子,三个孩子大的才十五、六,小的七、八岁。我们进了院子,看见一个浑身补丁的小姑娘正坐在院子里洗衣服,见有客人来了,女孩慌忙在衣服上擦拭了一下湿手,站起来迎接我们。我们走进屋去,屋里很昏暗,发出一股霉朽的气味,这是一间破烂的大屋,里面用帘子和衣柜分成三间,中间是堂屋,摆着一张桌子,两个破长凳,正对门口的墙上贴着一张熏黑的年画神像。
大女儿听我们说明了来意,脸色黯淡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笑着起身,准备带我们出去看她爹的坟,正在这时`,门口跑进来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一进门就喊:“姐姐,姐姐,我拾到一个碗。以后家里奶奶吃饭就有碗了。”我一听,鼻子一酸,慌忙转过身去,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放在桌子上的箩筐下面。
女孩听到后,脸一下红到脖子上,说:“三娃,别耍了,家里有客人来了。”小男孩胆怯的看着我们,墨蓝走上前,抚摩了一下小孩的头,接过碗,走到井边,用水洗刷了一下,正准备交给小孩,这时我发现墨蓝手里拿的碗是青花禹窑碎瓷大碗,这是晚清出土的一种瓷器,没想到在这样的穷乡僻壤能够见到。
“小弟弟,你是在哪里找到的?”墨蓝问道。
“这是我的,给我。”小孩一把夺过,抱在胸前。
“三娃,乖,给爷爷说,这是在哪里找的。”李老汉俯下身子,口气和蔼的说。
“在南滩地找的。”小孩说完闪到姐姐身后。
“南滩地就是我说的那个老地主儿子以前种的庄稼地。”李老汉补充说。
“走,去那看看,小姑娘,这是姐姐的一点儿心意,你收下。”墨蓝把几张钞票塞到女孩手里,转身快步走出门去,我看见墨蓝出门时眼里含着泪花。
我和李老汉快步跟了出去。
“我们现在去哪里?”李老汉问道。
“现在去老地主儿子以前种的庄稼地。”我替墨蓝回答。
我现在已约莫出那地主的儿子估计也是个摸金的,跟所谓的算卦先生学了点风水堪舆之术,就回到家乡干起了倒斗的勾当。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所以在上面种起了庄稼。
我们来到南滩地,发现这里长满了野草,土质非常稀松,踩上去像是棉花一样,和平常我们在村子里见到的土质有很大区别,西北土质一般都趋于坚硬,立而不散,所谓的窑洞就是在这种土质下才能坚固。
而这里的土地像是被人刨过一样,我用手搓起一堆土,放在手里研磨着,用舌头添了一下,土有“生土”、“高土”(也叫“云土”)、“阳土”的分别,有经验的盗墓高手,最喜欢在暴雨后出来寻墓,就是因为不同土质从中可以嗅别出来。甚至根据土质还能区分出来是什么朝代的墓葬。
我发现土里有股甜味,知道墓穴就在这附近,因为埋在地下的土被挖掘出来,和空气接触,就会产生化合反应,不同的味道,可以分辨出年代的长远。我向四周看了看,发觉我前方杂草丛生的地方有一个土包。
我赶忙上去,扒开,发现这是一堆碎石围成的小丘堆,我把碎石清理掉,下面露出一个直径半米的洞口,里面黑黝黝的,看不见底,我知道这是一个“糊盖”,就是倒斗的一般都是从这里钻洞打竖井进去,干完活以后会把洞口封起来,行话就叫“糊盖”,意思是迷惑人的盖子。
我看了一下周围的地势,发觉这里距离刚才的山涧正好够成风水里所说的“天心十字”,也就是山涧的脉气走到这儿,正好气分互换,现在我们能够肯定,脚下这块地就是“垄眼穴”的阴脊,本来这块地要是不被开掘,脉气就不会走流,现在被人开了洞,就伤着了阴脊,则墓穴走阴下,呈大凶之兆。
现在最为关键的就是找到“平尖”,即葬口,只有找到葬口,才能想办法镇住。因为盗墓的如果找不到葬口,就会另外打竖井进去,刚才发现的“糊盖”就是,但是我们现在是救人,所以必须从正常的葬口进,如果从“糊盖”进,就不能找出问题所在。
我和墨蓝在四周找寻着,李老汉也挺像回事的拿根木条划拉着,还时不时爬下去听听,看的我大笑不已,我们找可半天,也找不到,李老汉提出要到村里多找些人来,被我们拒绝了,因为这不是人多就能干的事情。
一直到了夕阳西下,我们也毫无收获,便打算收工回去,我把累的瘫坐在地上的李老汉搀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正要走,抬头一看,见墨蓝正看着晚霞沉思,我拉拉她,准备招呼她走,墨蓝一把抓住我,说:“你看。”
我顺着墨蓝指的方向,发现在夕阳的照射下对面山上的密林往我们这边的山坡上透下了一道阴影,蜿蜒曲折,仿佛一条长龙,我顺着阴影看去,龙身赫然穿过我们的脚下,龙头则背过山脚。
我想起父亲给我留下的那本书上所说的,阴龙阳向时,如在龙头开凿会气灭。因为寿带在龙头的承浆部位,气聚在中,开穴会大凶。
看来我们只要顺着影子走下去,就能找到龙头,找出葬口。
其实父亲给我留下的那本<<玄羽冥>>是对河图洛书的一种解释,二千年前传下来的河图、洛书只是图形,所包含的数字一个是10个数,一个是9个数,但是古人对其做出了不同的诠释,像伏羲依此而演成八卦九宫,后成为《周易》来源,而《玄羽冥》就是依据天时、地理演绎成四时四方五位与八节八方九宫。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看来今天想要找到是不可能了,但是我们仍然为今天所发现的激动着。
回到家后,我哼着小曲,李老汉也被我们的情绪所感染,李老汉见我们这么乐,忍不住问我:“娃,到底找到啥了,能不能破这个灾呀?”
“能,明天一准能。”我乐呵呵的说道。
“那能不能先给叔说说,让叔也跟着乐呵乐呵。”李老汉说。
我刚想说行,墨蓝扯了我一把,问道:“大叔,拐过那个山脚,可有啥坟或者宅子。”
“这,咋了闺女,有啥事吗?不是说今儿就发现了你说那什么窟窿眼。”李老汉说道。
“不是,我估计是在山后。”墨蓝说道。
“啥,山后,你,你,闺女你可千万不能去呀。”老汉一听脸色大变,急忙说道。
“咋了,山后有妖怪不成?”我笑眯眯的说道。
“唉,娃娃,听叔一句,你们年轻,山后脏东西多,千万别去。”老汉急的挥着手说道。
“到底有啥呀?”我见老头卖关子,就有点着急了。
“唉,说来话长了,反正记着叔的话,千万别去。难不成真灵验了------”说完老头叹着气走了。给我们留下一个疑团。
“看来问题一定在那里。”虽然不知道山后有什么,但是老头的话反而坚定了我和墨蓝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