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盘葬?”陈兴全不解的问道。
“你逮过螃蟹吗?”师傅紧锁着眉头问道。
江南多水乡,水边人家多以鱼米之丰著称,因此在河边长大的孩子多以嬉虾捕蟹为趣,平时在岸边捉螃蟹,只需翻动石块,看见下面的水洼有气泡冒出,十之八九就会挖到螃蟹,把挖到的螃蟹囤积在桶里,然后用草绳系住,拿到集市上卖出,对于这些,从小在河边长大的陈兴全自然不陌生,但是不明白的是怎么师傅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来。
“你要是把螃蟹抓到了,怎么能叫它不跑?”师傅问道。
“把它们用绳子系住呀。”陈兴全愈发糊涂了。
“这些玉砖你看它一层压一层,每一层玉砖事实上存放的就是一个冤魂,上面刻的就是她们的名字,每个葬在玉砖里的灵魂,被称为“盘葬”,这些凝聚了大量的“盘葬”的玉冢摆成的是一个墓阵,叫做阴煞魁门,是滇藏蛊族秘传到中原的一种歹毒之极的墓阵。人男有五阳,女有五阴,阳之贵贱,得位失位,阴之吉凶。进祥退煞。女之五阴遇明玉则阴升,鸟兔太阴到山,才可以化解五黄,这就是古代殉葬时为什么要在女性死者口中含宝玉的缘由。但是反之遇群玉成局则三才阴虚游于外,这阴煞魁门布法,便是利用这一点,在玉冢刻上死者真名,让其魂魄游离阴躯外,易被阴世迷惑。(在农村,往往大人怕初生的孩子被鬼魂叫名,勾走魂魄,常为小孩起个小名,越贱越好,就是由此而来。)被布了阴煞魁门的墓局,原有的灵魂就像放在桶里的螃蟹一样,这些亡灵互相积压着,永世承受煞气,这个墓局就像拴着她们的绳子一样,把她们牢牢的系在了里面,这些亡灵在这样一个小小的玉冢里互相扎压,就像桶底的螃蟹一样,都想出去,可是又找不到出口,当年的法师就是利用这个墓局让这些放在玉冢里的冤魂在里面互相侵蚀,自相残杀,即使有侥幸逃脱出去的,遇到外面的“迷魂梯”,进入轮回迷道,同样转了一大圈,还要回来。本来这些人生前都已经够苦了,可是死后还要欺骗她们,让她们互相残杀,做的真是绝呀。”陈修平叹了一口气说道。
陈兴全看着眼前几堆玉冢,一时举手无措,忽然他灵机一动,想起了一件事。
“咦,既然这些玉石砖头上都刻有死者的名字,那这样不是更方便找师娘的尸骸了吗?”陈兴全说道。
“不用找了,用这个试试吧?”说着陈修平拿出“诅咒之杯”,放在一个玉冢上面,然后在玉冢四角挖上小坑,埋上了羊髌骨。
“在天地万物生灵中,羊随非至阳之物,但却是最抗寒的,尤其是髌骨,最足以抵御阴灵之气,所以埋下羊髌骨,可阻止冢内阴气外泄时损伤人的正阳精髓。”陈修平说完又在冢顶上杯子下面压上一道符纸,刚贴上去,还未来的及做法,符纸居然自己冒起烟来,随后就燃烧起来,伴随着越来越旺的火苗,从冢内传出来此起彼伏的凄厉恐怖的惨叫,犹如万鬼齐嚎。
陈兴全本以为是师傅没来得及做法,才让里面的怨灵有机可乘,急忙从包袱里掏出法器,想递给师傅,没想到师傅一把推开了他。
“不好,这杯子是假的。”陈修平突然面色大惊,慌忙想把杯子取下来,可是已经晚了,四周冢内也传出凄惨的哭声,声音震耳欲聋,充斥着整个屋子,陈兴全感觉头像炸了一样,从四周的冢堆上升起无数股黑烟,地下的骨灰也无风自扬,弥漫着整个屋子。
“快跑,我们被那老太婆骗了,这是殍煞,被它们迷惑了,我们这辈子都要困死这里了。灵魂和这些冤魂一样,快跑。”陈修平着急的说道,说着把陈兴全用力推出门去。
陈兴全一个趔趄栽倒在门口,抬起头,觉得脑子全懵了,看见四周墙壁上肤色乌青的手,都扬了起来,在通道里挥舞着,那些半个身躯披散着长发的脸,也冲着他露出诡异的笑容。有的苍白如雪,几乎可以感觉到青色的血管在皮肤下的凸显,有的阴寒似冰,脸上皱纹迭起,如干裂的枯树那样纠结。
突然有一个声音在他附近响起:“孩子,赶紧离开这里,闭上眼睛,快走,快离开这里,快呀。”陈兴全循声往去,四周除了阴容可怖的幽魂,没有一个人,当下他不及多想,闭上眼睛,像前冲去。
“嘎嘎-------哈哈”一阵凄厉的冷笑伴随着尖叫着迫使陈兴全不由得睁开了双眼。随即脚下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身子扑倒在地。
他正待起身,忽然间他感觉到有一个东西重重的压在了自己身上,在他身上慢慢的摩挲着。触手处像冰一样的冷,他扭头一看,只见一个半截身子的尸骸披散着头发坐在他的身上,见他扭头,冲他嘿嘿一笑,顺着敞开的嘴角露出一大滩黑血,陈兴全觉得压在自己身上的残骸好象越来越重,自己的衣服全都湿透了,刚开始他以为是汗水,可是当他奋力起身的时候,才发现身上粘着的居然全是血,还有脓黄的液体,像是人的脑浆,他挥手击向那具残骸,可是那具残骸也不躲闪,受了他一击后,似乎没有感觉,依然坐在他的身上,冲着他傻笑,而且压在身上的分量越来越重,没办法,他只有一只手用力撑起,用另外一只手狠命的击打着那具残骸。
“傻孩子,快走吧,不然你会打死你自己的,咯咯------”突然间,那个声音又响起了,伴随着一阵冷笑声。
“明彩儿,快带走那个人,不要管我。”身后屋子里传来师傅的声音。
“哈哈,我要是能走,早就走了,就是你们这些所谓的正道修行之士,害的我们姐妹们无法轮回转世,谁要管你,哈哈-------”那个声音发出凄惨的笑声。
片刻的停顿让陈兴全头脑清醒了一会儿。他努力的睁开眼睛,令他感到恐惧的是,身上的残骸消失了,他手刚才击向的地方正是自己的腰间,腰部已经让自己给打的红肿起来,有些地方已经出血了,他趁着头脑还有几分清醒,慌忙站起来,顾不得腰间的剧痛,快步向洞口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