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不及想太多,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赶紧把那疯女人找到。
我从屋内一跃而出,飞快的跑到街上,左右回望了一下,只见四周寒风呼啸,晨色微显,已将黎明。
空旷的长街上平添了几分凄凉萧索之意。
我快步向前走去,刚拐过街口,忽然脚下被绊了一下,触脚处觉得软绵绵的,我驻足低头一看,原来脚下是个身体蜷曲成一团的人,头朝向里面,衣衫破烂,我
心底起了一阵颤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伸手推了推她,可是她丝毫没有反应。我把她的身子转过来,正是那个疯女人,
她的脸形消瘦,满面污垢沧桑,一头银发如丝,虽然岁月摧残了她的容貌,但从她的眉眼间依然能够看出,她昔日也是一个清俏佳人。
我使劲摇了摇她,过了好大一会儿,她才微弱的睁开双眼,眼神里透露着一丝莫名的悲哀与忧郁。
她轻微的喘息了一下,嘴里喃喃的问道:“他死了吗?
她嘴里的“他“应该指的就是陈伯,看来墨蓝的猜测没错。这个人和陈伯的死有关系。
我木立当地,紧紧的咬着牙关,心中说不清是恨还是怜惜,最终还是迟疑着点了点头。
她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反应,凄然一笑,嘴里悲嘶的念叨:“我要和他葬在一起,死后把我们的腿打断,我们是罪人,二--------二十-------年了,我终-----终于--------找到了---------他------罪-------罪人,腿,腿------打-------断-------断--------。”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微弱,最终,头一歪,我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鼻息,已经冰凉了。从她的嘴角沁出一滴黑血,看来她是服毒自尽了。
她是谁?
她究竟是谁?
一夜之间连接死了两个人,尤其是死的如此神秘,我的脑子有点疯狂了,心里在嘶声大呼,事实上我已经隐隐约约猜出了一些,可是我不敢相信。
因为世间只有“她”能让“他”死的如此安详。
只有他。
她是谁?
难道是她?不,这绝对不可能,我不敢再往下想去。我紧张的满头汗珠滚落,心像是漂浮在惊涛骇浪的大海上,无法把握住任何东西。
“是她,应该是她。只有她才能让陈伯死而无憾。”在我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是墨蓝。
我连忙回身,像是濒临死亡的人看到了一线生机,我紧紧的抓住了墨蓝的手。
从墨蓝肯定的眼神里我明白了。
我一直不敢相信的事情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是她,应该是她。
诖骅郦。
那个让陈伯魂牵梦绕一生的女人。
难道她真的来到了地上。
我企图说服自己眼前这一切不是真的。可是墨蓝幽幽的望了地下的尸体一眼,俯下身子把地上尸体的身体扶正。
我正眼看去,不禁纵然动容。
呈现在我眼前的这个女人的着装赫然是一块长巾自上包向下,这是古时的“衣裳”(最早的衣裳指的是汉朝以前的服装,上衣为“衣”,下衣为“裳”。实际是一整块布自上而下包裹。)
这种服饰只有两汉以前的人才会有。
“不,这不可能,陈伯说过,当初只有他自己从灵山逃出来的,蓝,你说的这些,只是推测,这不可能。”我不相信眼前的事实,嘶声大呼道。
如果眼前是真的话,那只说明一种情况,灵山已经上升到地面上来了,诖骅郦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出来。
如果灵山显现被人发现的话,估计整个人类都会为此震惊。
“是的,我也不相信这是真的,我也以为这是在做梦,可是事实明明就是这样的,如果仅仅凭借这些还不足以证明的话,那你还记得她刚才曾经说过什么吗,她说要把把她和陈伯的腿打断,而且是在死后,因为他们是罪人,你知道这是一种什么刑罚吗?这是一种墓葬。”墨蓝神色黯然的说道。
我觉得脑子里乱极了,一片浑浊,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墓葬,对了,什么墓葬,我木立半晌,两眼痴痴的的看着墨蓝。
“古时为了惩罚有罪的奴隶,除了会让他殉葬以外,还要在他死后在腰上和脚之间穿上一种叫”卮梏”的刑具,逐步让腰和脚向中间弯曲,意示他死后也要屈膝认罪,永世不得翻身,这个女人,不,应该说是诖骅郦,就是为了显示自己和陈伯有罪,才让我们这样做的。”墨蓝沉重的说道。
“他们究竟有什么罪,即使用死也不能解脱。”我稍微平静了一下思绪,问道。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和灵山有关。”墨蓝轻轻叹息一声后,一字一顿的说道。
“灵山,赎罪和灵山有什么关系?”我话未说完,脑子里突然转出了一个念头,我明白了,俩人的死的确和灵山有关系,应该说是陈伯泄露了灵山的秘密,所以诖骅郦才要这样做。
可是陈伯只把灵山的秘密说给了我和墨蓝两个人,诖骅郦怎么会知道呢?
忽然我想起了晚上在院子里散步时听见外面有人在追打疯婆子的情景,想到这儿,我不仅心头生出一阵寒意,我恍然明白,当时疯婆子(诖骅郦)不在别处,就在我家里或者附近,在一个没有人发觉的隐秘处窥视着屋里的一切,她偷听到了我们的所有谈话内容。
当时如果不是有小孩子发现了她,把她赶走了。
那么今夜就会又多两具尸体,那就是我和墨蓝的。
死的原因只有一个。
就是知道灵山的秘密。
她根本就没疯。她出来就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家族遭到外来人的侵袭和发现,永远的保守住这个秘密,也许是家族给她的命令,也许是她自己意识到了泄露出去的危险,总之,她要除掉所有知道灵山秘密的人。
只是作为一个世代在地下寄居的人,回到现实社会中来,沧海桑田,早已物事人非,听她所说,已经寻找陈伯二十多年了,也许是她来到地上已经二十多年了,也许是她刚出来,但是总之她无法适应现在的社会,所以才会被人误以为是疯子。
“她是个悲剧性的女人,她找到了自己的苦候一生的爱人,但是又亲手杀死了他。”墨蓝说道,只见她双眼中已泛起了晶莹的泪珠。
看着眼前这个满身污垢的女人,我简直无法把她和陈伯诉说的那个活泼可人的小姑娘联系在一起。
一个处身在远古时代,本应该享受着锦衣华食,族人爱怜的人,当她再一次来到尘世中的时候,吃了多少苦,经历了多少磨难,以至于被人说成是疯婆子,就这样艰辛的寻找着,她离自己的爱人越近,死亡就距离她越近,她是怀着怎样一种复杂而又痛苦的心情的,这些情景想想都会让人心痛的。
可是,有一点我始终搞不明白,为什么她能活那么长久,难道真有所谓的长生不老之法。
还有一点奇怪的是,为什么当时她没有阻止陈伯说下去,如果当时阻止了,也许以后的一切惨剧都不会发生了。
难道,难道当时她的心理也有一丝情愿,想透露出这个秘密。
忽然我想起陈伯最初看到我们高兴的面容转而又变的恼怒。
难道昨夜还有别的客人。
不,不可能。
从我们出去到返回,间隔很短,那时候陈伯应该知道诖骅郦来的目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当时陈伯所有的神情都是面对我们的。
他究竟高兴什么?
又恼怒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