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烟在不断的弥漫,仿佛幻化成无穷的怨魅。
整个房间充满了一种奇异的味道,闻起来怪怪的,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隐隐的,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我感觉心里一阵发怵,脑子片刻间变的昏眩起来,身子不由自主的略微晃了晃。
火焰在小小的一张纸头上似乎无穷无尽的燃烧着------
烟气越来越浓,渐渐的整个屋子笼罩在鬼影憧憧中。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更多模糊而令人生怖的影像从烟雾中一闪而过,屋内的光线由明亮渐渐变得微弱------
夜很静。
幽幽的深夜,冰寒的气息。
窗外的风似乎停止了,
荒村,依然是那么凄异,那么神秘。
“咚——咚——咚”我似乎感觉到一种神秘的召唤,像是死神的战鼓在重重的敲击着我的心房。
如同悲泣哀伤一样,似乎在传递着冤幽的衷曲,每一声都像踩在我的心里,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我不知道这种召唤来自哪里?
这感觉仿佛来自灵魂的深处,依附在袅袅迷离的青烟上,萦绕在我的周身,一圈,一圈。
触摸着我的气息。
是一种感觉,很亲切,很熟悉。
但是这种气息又多了几分哀怨,几分悠沉。
“吱呀”一声,门缓缓的打开。
虽然门开声很轻,但是由于周围太安静了,所以这声音仿佛直接敲击在我的心房。
我感觉的到我自己的心跳声加剧了。
透过浓浓的青烟,一个长长的影子伫立在门口,
我努力睁大眼睛,青烟隔散在我们之间,我看不清她的容貌,
依稀辨认出是一个女人的轮廓,
山风吹动,一股腥臭气吹进屋,瘦长的影子飘飘荡荡,随风飘拽,
一根惨白的手指,僵直,冰寒,血肉翻卷着森森的骨头,
深黑的指甲蜷曲着,
透过烟雾,清晰的从门外伸了出来,
手指曲了起来,黑曲的指甲在勾动时发出“嗤呲”的轻响。
手指缓缓的放平,指尖轻微的颤搐着。
向我勾了勾。
我感觉浑身瑟缩起来,背脊顿时掀起一阵冰凉。
处于本能我下意识的向后缩了一下,极力想拉开我和她之间的距离,
停了一会儿,我深深地了吸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感觉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儿力气,我勉强撑起身子,慢慢的站了起来,正犹豫着要不要接近她时,
手指缩了回去,
我站了起来,缓缓地,恍惚,麻木的,一步,一步
一步,一步------
走近门口,我抬起头,
黑色长袍,帽顶尖长,全身紧紧的裹在里面。
头发半遮着冷竣惨白的脸,嘴角垂涎着粘稠的黄绿色液体。
眼眶深陷,露在外面的是黑洞洞的窟窿,不断的往外淌着血,满脸都是。
黄白的虫子,在她的眼眶里,来回进出蠕动着。
黑洞洞的眼眶深处幽幽的盯着我,似乎充满了憎恨哀怨,
但是我依然能够辨认的出,是——
林嫂。
她浑身散发着一种气息——
凶气。
“附蛊术”身后传来墨蓝的一声惊呼。
听到她的叫喊,我一震,头脑清醒了一下,觉得四肢似乎恢复了一点儿知觉。
“要不要跟她走。”我不安的问道。
“附蛊术是受人支配的一种把蛊虫的精魄依附在人身的蛊术,现在林嫂已经不是人了,只是一具被蛊虫支配的行尸,只要潜伏在周围的主人人没有发出命令,它是不会伤害到你的。”看来墨蓝的意思是要我继续跟下去,。想想也是,如果我们想知道灵山的秘密,还有什么别的选择的话,我想墨蓝是不会做出这种凶吉未卜的决定的。
我一咬牙,迈步走出门口。
今晚的夜冰冷,惨淡。
天际灰月黯星,黑云浓密。
苍茫的山野间虫啾鸣寂,显得诡异凄凉,异常安静。
夜风冷彻刺骨。发出一阵阵“呜呜”的嘶鸣。
山野间不时飘过烁烁鬼火
在沉沉的夜雾弥散中,林嫂佝偻着背,在前方飘忽着。
不知道走了多远,只知道我的意识没有了,
只有机械的行走,
我停了下来,
双眼呆呆地凝视着前方。
窝棚
——林三伯的窝
我麻木的走到了门口,
从窝棚里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腐烂气味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我站在门口,心里感觉忐忑不安,正在徘徊间,忽然从窝棚里吹出一阵怪风,风中似乎带着一种哀怨,甚至夹杂着微弱的惨泣声。
我禁不住打了个冷颤,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慢慢的走了进去。
突然间,我觉得呼吸似乎停止了,脑海中出现一片空白,我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一条河,
窝棚里居然是——
一条黑色的河,
对岸一盏星光,遥不可及,
我努力想睁大眼睛,看个清楚,
忽然河面上发出呜咽嘶哑的响声,像婴儿在哭泣,
紧接着骤起一阵狂风,惊涛骇浪,掀起沉沉水帘,铺天盖地向我扑来。
水幕中阴雾惨惨,夹杂着怨嚎戾叫,
里面席卷着无数个飘动不定,似有似无,血肉模糊的头颅,
惨白翻卷着血肉的手,张牙舞爪的挥动着,
这是怨气,
来自阴间冰冷森寒的恶毒仇恨的众怨,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为什么会聚集如此之多的冤魂。
难道——
地狱的大门打开了,
我就像狂风骤浪中的一叶孤舟。我彷徨的想抓住些什么,来稳定我的情绪,四周什么也没有,我两腿软了起来,几乎瘫倒在地上,意识里渐渐的出现了无数个漂浮的黑影-------
慢慢的,我感觉眼前模糊起来,自己的身体变的轻飘飘的,
像是沉浸在噩梦中,随之我的视觉,感官都成为一具外壳,我的灵魂在飘荡,渐渐的脱离了我的躯体------
潮湿,阴暗。
顶壁的水珠“滴答,滴答”的滴下来。
“这是哪里”我喘息几下,大声喊了起来,四周无人回应。
我感觉浑身瘫软无力,像是大病一场似的,我勉力挣扎着站起身,刚走几步,不料,脚下被拌了一下,我一个趔趄,几乎跌倒。
我垂下腰,伸手慢慢的在黑暗中摸索着------
终于,我触手处一团软乎乎的很有弹性的东西,我用手使劲抓了一下,想判断一下这是什么。
不料手刚触及,一只手反手抓住我的手腕,往里一缩,我顺势跌倒,跌下的时候迎面扑来很熟悉的气息,
“是墨蓝。”我心里一喜。
“这是哪里?”墨蓝在黑暗中喘息着问道。
“不知道,我只记得最后是在林嫂家,我们把那封信烧毁的时候,林嫂带我们来的。”我向四周看了看,说道。
“这里难道就是灵山。”墨蓝狐疑的说道。
“我觉得不像,不过林嫂来时穿的衣服很奇特,我依稀记得在哪里见过。”我往墨蓝发出声音的方向瞄了一眼,摸索着凑到她身边,我极力回想当时的情景,可是明明是在不久前发生的事情,现在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是香,是那香有问题。”墨蓝忽然说道。
“我记得当时我在林伯的窝棚里看到一条河,随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那河难道是幻觉?”我头脑稍微恢复了一点儿记忆。
“想不到在这里居然会有高人,其实你当时看到的不是幻觉,事实上就是一条河。”黑暗中传来墨蓝肯定的声音。
“不可能,你知道林伯的窝棚有多大,怎么会有一条河呢?”我问道。
“没错,林伯的窝棚是不大,但是这条河里流动的并不是水,而是虫。”墨蓝说道。
“什么意思?”但是即使是虫集合而成的,可是占地面积绝对不是一个窝棚可以容放的下的。我不知道该相信墨蓝的话还是相信自己的眼睛。
“如果蛊和阵势结合就会出现这种情景,这其实都怪我,是我没想到在这里居然会有暗蛊高人在这儿,大意了,算了,等回头再给你解释,我们先找找四周有没有出路。”墨蓝说道。
我和墨蓝四下摸索了半天,没有任何发现。
“你们既然选择了来这里,可以满足你们的要求,让你们知道人生中最想解开的一个秘密,记住,只能选择一个。但是你们的代价就是当知道秘密以后必须以一条生命作为代价,这个人你们可以自己去寻找,但是必须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黑暗中传来一个阴森冷漠的声音。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不敢出来和我们见面。我怎么知道谁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我极力搜寻着,可是依然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不用喊了,我们现在被困在这里,只有先答应他们,才有机会出去。”墨蓝在我耳边小声说道。
选择什么样的秘密呢?灵山,这是毫无疑问的,可是,林嫂带我们来时那身诡异的装束在我心头一直徘徊,我不禁苦苦的思索着,奇怪,这个时候我怎么还会想到这种问题呢?
“灵山”就是它了,我用力甩了一下脑袋,想要把那些烦恼的思绪都甩开,正要开口说出,墨蓝轻轻的拉了我一下,说道:“听他的口气,似乎无所不能,好象世间所有的秘密都在他的掌握中,我们是两个人,看来可以查出两个秘密,想好了再说。”
是呀,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儿,我们有两个人,可以知道什么秘密呢,“灵山”肯定是其中一个了,那另外一个呢?难道我们可以知道这里的秘密,不,这肯定是不可能的,即使他说了,我也未必会相信。
那另外一个要破解开的秘密是什么?
如果让你面对流星许一个愿,而且愿望会实现,你会许什么呢?
“父亲,是父亲。”我终于想起来了林嫂那身装束在哪里见过了。
在我幼时家中惨遭不幸的那一晚,那个穿着修士服的老人。
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林嫂穿着的那身衣服对我来说那么眼熟了。
当年劫杀我父亲的人和她穿着的衣服一样。
我心里恍然明白了,难道说这里的人和我父亲的死有关系吗?
对了,还有母亲,我还清楚的记得当年我偷听到父亲和五叔的对话。
这两个都是我心头最大也最想揭开的秘密。
看来这里的人和我父母当年是有一定关联的。
我究竟选择哪个呢?
对于母亲的记忆我已经模糊了,准确的说,是没有一点儿印象,因为自打我一出世,就从
没见过她,这么多年,我唯一想搞清楚的就是父亲当年是死在谁手里。
黑暗中,我拍拍墨蓝肩膀,摸索着趴到她耳边说:“灵山的秘密要靠你了,我想寻访当年我父亲的死因。”不待墨蓝说话,我就大声喊到:“我想知道我父亲当年是怎么死的,这是我想知道的秘密。”
随后在我身旁响起墨蓝的声音:“我是来找灵山的。”
黑暗中沉寂无声。
过了很久,四周仍然是静悄悄的。
那个声音像是从未发出过一样。
我正想开口询问,突然在我的身后响起一声闷响。
我扭过头去,
一阵昏黄的光亮出现在我身后,一个拿着长方形的白纸糊的灯笼的人影伫立在我面前,一动也不动,他浑身上下穿着和林嫂一样的衣服,黑色长长的修士服将他从头到脚全部包裹起来,整个人都像湮没在沉沉的黑暗世界里,让人无法看清楚他的面貌。
灯笼里的火光随风摇摆起来,借着幽幽的黄光,我仔细辨认了一下,没错,他穿的衣服和当年到我家的那个人一样。
黑影在我身前呆立了一下,然后转身走去,我急忙站起身,尾随在他的后面,刚走没几步,人影突然停住了,转过脸,看着我身后,我扭头一看,见墨蓝跟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我想了一下,恍然明白过来,这个人是带我去探究父亲的秘密的,墨蓝不应该跟着,也许会有别的人来接引她,但是我怎么放心把她自己留下来呢?
前面的人影仍然站立不动。墨蓝似乎明白过来,快走了几步,来到我的跟前,抓住我的手,轻轻的握了一下,示意我放心,然后顿住了脚,没有再跟上来。
我明白她的心意,眼下只好这样,但愿墨蓝吉人天象,我在心里暗暗的祈祷着,我慢慢的转过身,跟着人影继续往前走。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为什么这里的主人会知道这么多的秘密?
他究竟是谁?
一个又一个的念头浮上的我的心头,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我发现前面的人影不见了。只留下一盏灯笼放在地上。
我心里有点慌乱,走向前几步,拿起灯笼,探着头往前面张望着。
借助灯笼幽弱的光芒,我小心的摸索着在里面走动着,把四周大致搜寻了一下,发现这是一间方圆有两三丈宽的石窟,几乎可以抵的上一个篮球场,在石窟的中央有一个黑乎乎直立的东西,我把灯笼凑进,围绕着它转了一圈,发现这是一个黑色的小教堂。说它小,一点儿也不为过,因为它只有一米五左右高。就像一个儿童玩的模型,教堂长长的塔尖借助烛光的反映,凝重的倾射在地上,形成一团团黑蒙蒙的阴影,黑色的砖墙由于年代的长久侵蚀,留下一道道凸凹不平的班驳印记,渲造出一种神秘诡异的气氛。
教堂小小的窗户黑漆漆的,被紧紧的封闭着,外面严实的插了一排锈迹斑斑的铁条,我不奢望里面会有人,因为门只有半米高,小碎花岗岩砌成的拱形门围,大门看上去破旧不堪,人要想进去,看来只能拱下身子爬着进。而里面的空间未必能容下一个人横着躺下的长度。
除了小,这间小屋其他的外观设置和实物教堂没有什么区别,准确的说,这是一个教堂的缩版模型,我又重新回到教堂正门前,把灯笼举的高些,借助光亮,我伫足向四周看去,只见附近被烛光照射到的岩石壁上有大大小小的几个一米多高的洞口,我走过去,把灯笼伸进去,发现每个洞口都连接着一条长长的倾斜向上的甬道,我试着把头探进一个洞窟里,甬道里自上而下的风声呼啸的刮过我耳边,手中的灯笼被吹的来回摇摆,我勉力睁大眼睛,只见里面左穿右拐的陡直蜿蜒向上伸展,就像一个迷宫,一眼望不到头。
我把头缩回来,又绕着岩壁走了一圈,发现四面岩壁上也有一样的洞口,多少不一,我不敢妄进,只得走回原地,静静的等待着,心里侥幸存着一丝念想,希望接下来也许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或者我可以趁此找到出路。
我等了足足有半个小时,四周仍然很安静,我有些不耐烦了,我想循着原路返回,去看看墨蓝,希望在她那会有什么发现。
当我一回头,我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我居然忘了我刚才是从哪个洞窟里走出来的。
我走进面对着我的一个甬道,打着灯笼,小心的迈了进去,道路是斜陡往上的,很显然,不是我来时的那一条路,我又挨着看了旁边几个,都是一样的,我不仅感到狐疑,难道说是我方向判断错了吗?
可是我记得来的时候一进大厅,就是面向教堂的,应该不会错呀?
我正在甬道口徘徊着,思忖着究竟该选择哪一个,突然在我身后传来“啪嗒”一声响。
声音很轻,但是在寂静的大厅里却显的格外突出。让精力集中在寻找出口的我一时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
我扭身打着灯笼照了照,身后什么也没有。
我又往回走了几步,把光亮的范围扩大了一些,直到走到教堂门口,仍然没有什么发现,我怀疑是不是自己连日来弦绷的太紧,产生错觉了,我摇摇头,苦笑一下,因为手一直举着灯笼,时间久了胳膊有点儿酸,我把灯笼垂了下来,正待回头继续寻找出路,就在一转身的瞬间,我发觉快要垂到地面的灯笼旁有一团小小的黑糊糊的东西,像是虫,但又似乎直挺着不动。
我把灯笼凑近那团东西,看清楚了,地上摆放的不是一只虫子。
而是一个很短的纸卷。
由于地面上很干净,什么都没有,而灯笼又垂的很低,所以光照才能把这么短的纸卷在空旷的地面上显的很突出。
我心里很庆幸,心想这也许就是主人给我的提示吧,幸亏我把灯笼垂了下来,不然就忽略掉了。
我走上前,打开纸卷。
纸卷上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一行数字:“1386”
我看了半天,也没弄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上面的数字倒是挺吉利的。
这个纸卷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我看看洞顶,上面是凹凸不平的岩壁,没有一丝裂缝,难道是有人从别的甬道口扔近来的,可是刚才在这么寂静的洞窟里我没有听到有任何声响呀。
难道是从教堂里面?
我摇摇头,排除了这种荒谬的想法,教堂那么小,怎么会有人蜗居在里面呢?
带着疑问我又重新走到甬道口,头不时伸向每个洞口,试图从中找到一丝端倪能够和纸卷上的数字联系上。
看了很长时间,始终无法辨别出究竟是哪一个才是我要找的,而手中纸卷上的数字似乎又和这些没有任何牵连。
我横下心来,选了中间一个比较大的洞口,迈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