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我们哥俩就猫在了何家屯的路口,果然不出我们的预料,一辆灵车已经停在了这里,陆续还有车过来,苏村长的尸体今天要火化。
到了七点,过来的车已经有五十多辆了,我和大鑫混在其中,根本没人注意。
我也看到了苏村长的表弟,他阴着脸,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隔个一两分钟就看上一眼时间。
点整,送灵的车队缓缓的驶出,开向火葬场,我和大鑫也混上了一辆车,跟着行动。
火化尸体都是一样的流程,将尸体抬出太平间,到火化间外面的大厅进行遗体告别仪式,然后便进行火化。
前面还很正常,但是当仪式结束,家属推尸体进入火化炉时,四个人竟然推不动车。
如果不是大鑫趁乱在盛放尸体的铁床上弹了一滴血,恐怕事情就要乱套了。
最令人心悸的还是火化,即便是隔着两重门,外面的人还是能够听到一个凄厉的嚎叫声。
苏村长本来就是横死的,推床推不动,又来了这么一嗓子,这一下子人就散了一大半,只有一些亲属和好朋友还在等着。
我和大鑫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凝重,这个苏村长到底是有多大的怨念啊,这么不希望自己的尸体被火化。
等了将近二十分钟,骨灰取了出来,村长表弟连剩下的环节都不搞了,直接把骨灰装入骨灰盒里,放在灵车上便向着墓地出发。
我和大鑫还是跟着车队走,到了墓地,本来晴朗的天空几乎是瞬间阴沉起来,这一下子其他的步骤更是能省则省,骨灰放入墓穴内,随便烧了点纸钱便封墓。
我这个时候是根本不想多呆,这墓地给我一种压抑的感觉,让我喘不过起来。
“记住这块,我们晚上来!”大鑫扫了一眼墓地,在我耳边小声说道。
我点了点头,顺着人群离开。
回到店里,我更加忐忑了,用大鑫的话来讲,今天晚上是一个审判日,去墓地一是要看看苏村长的下场,二是要弄清楚我表舅王大毛子的下落,三则是解决苏小鱼的问题。
大鑫则是有条不紊的为晚上准备着,在店里呆了一会后就让我带他去大黄的院子。
“去那里干什么?”
我实在是不想去那个院子,那里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压抑感。
“晚上你想就这么去墓地啊?”大鑫却反问了一句。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大鑫,不明白他啥意思。
大鑫推了我一下,搓了搓手指,说道“这个信息要三千啊!”“妈的,你个死胖子!”我没好气的骂了一句,还是点了点头,三千就三千,三十万都花了,也不在乎这点了。
大鑫得意的眯缝起了小眼睛,指了指我,又指了指他自己道“就咱俩这体格子,这阳气,去墓地那种鬼地方,妥妥的两个灯泡,那些鬼很可能直接将我们两个吞了,我们得找点东西遮住这身人气!”
“怎么遮?”我忙问道。
“先去大黄那我再告诉你!”大鑫眯着小眼睛一挥手,晃着那身肥肉出门了。
到了大黄的院子,我才知道,大鑫的目标是屋里面的那些木屑。
大黄这里就是加工二手骨灰盒的基地,二手骨灰盒少则在地下埋了七天,多的有一个月,甚至三个月的,堪称至阴之物,不比棺材板差多少。
收集好木屑,大鑫将这些木屑全部点燃,将灰烬收集起来,又去了一趟山上的寺庙,弄了一些香灰,将香灰和灰烬混在一起,这才算是准备好。
晚九点,也就是亥时,又名定昏,是一天之中阳气最低,阴气最盛之时,我和大鑫还有黑爷出发了。
我和大鑫的脸上涂满了香灰和灰烬和好的淡黑色灰渣,身上穿着的也是涂着灰渣的破衣服,将全身的阳气遮住。
黑爷则是完全不用准备,很是惬意,我能注意到,黑爷看我们俩的目光之中还有一丝不屑,这也让我更加肯定黑爷的不凡,不过大鑫是一个字都不透露,对于黑爷的来历,我是一点也清楚。
九点半,我们已经到了墓地外面,有些奇怪的是,今天的墓地异常的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们墓地在西苗圃,这一带全都是树,正常的话,到了夜里虫鸣声是有的,而且守墓的老头养了一条大狼狗,每次有人来那条狗都吠叫个不停,但是今天,那条狗就好像是死了,吭都没吭一声,趴在狗窝里不出来了。
这种异常让我更加紧张,不过大鑫就好似没事人一样,在前面带着路,径直向着苏村长的墓地走去。
还没到,远远的我就看见前面好像是聚集了很多人,黑压压的,就和上次我和表舅王大毛子来时碰到的那些人一样。
我顿了一下脚步,大鑫却回过头来,张了张嘴,我能看出来,他说的是不想死就跟上来。
我强忍着心中的畏惧跟了上去,心里面的疑惑也更深了,在我的记忆里,大鑫的胆子可是比耗子还小,这几年他到底在外面干啥了,能够锻炼成这样。
很快,我们两个就来到了那些人群的外围,也到苏村长的墓前。
可能是我们两个身上没有人气,那些几乎是同样表情的人根本就没在意我俩,而是死死的盯着苏村长的墓。
透过人缝,我能看到苏村长夫妇跪在地上,身上缠着的是一条漆黑的铁链子,在他们两人的身前,是一个身材瘦小,顶多一米五的,身体有大半都残破的年轻人。
我小心的碰了碰大鑫,想要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大鑫却对我摇了摇头,那意思我明白,让我细心看,什么也别问。
“啊!”刚转过头,苏村长夫妇就同时嚎叫了一声,同时响起了还有一声闷响。
我发现,那个身子碎了大半的年轻人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扳手,他正挥着扳手朝着苏村长夫妇打着。
那个扳手每一次挥下,我都能看见苏村长夫妇身上出现一个凹陷,碎肉混杂着骨头更是飞了出来,迸溅的到处都是。
那个年轻人就这么沉默的挥着,一句话也没有问,我耳边响起的只有那令人心悸的闷响和苏村长夫妇痛苦的嚎叫声。
让我更加心悸的是,苏村长夫妇的身体在不断恢复着,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他们要一直承受这样的痛苦。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个年轻人好像是打累了,放下了扳手,向后退了一步,一个小脚老太太拿着一个簪子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她走到苏村长夫妇身前,拿着簪子对着苏村长的眼睛刺了下去,我能清楚的看见苏村长的眼珠子被剜了出来。
我猛地捂住了嘴,心里也大致清楚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的那个年轻人和现在的这个坡脚老太太恐怕都是被苏村长盗过。
惩罚还在继续,前前后后有将近十人对苏村长夫妇进行了酷刑,两人从一开始哀嚎到了最后,想死都死不了,因为他们本身就是死人。
“说吧,你女人去哪了?”
酷刑完毕,那个最开始时出现的年轻人站了出来,冷酷的问道。
苏村长艰难的抬起头,回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听到这我心里则是一动,他们要找苏村长的女儿,他们要报复,我则是娶了苏村长的女儿苏小鱼当了鬼媳妇。
就如同大鑫分析的那样,我成了一个替死鬼,这个苏村长这么急吼吼的将苏小鱼嫁给我就是为了让我背锅当替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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