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队人中有两个人不能杀,一个是恩雅,另一个…另一个究竟是谁呢?”叶重皱着眉头思忖着。
南沃尔所说的两个不能杀的人究竟是因为什么?恩雅他可以理解,亲手为兄报仇,可以在义赛而联合军内部博得个好名声,毕竟帕奥生前在组织内部的声望极高,很受手下爱戴;而另一个不能杀的人是因为什么?与南沃尔又是什么关系?叶重的脑袋像是被根长长的铁钎一点一点地刺透,这个消息给他带来的伤害不亚于一颗击中要害的子弹。
包括弗利嘉在内,据叶重所知并没有人与伊赛尔联合军有任何联系,叶重不是傻瓜,当初接到邮件时便对所有邮件上的人都做过了一番调查,塞恩斯神甫虽然几十年行踪成迷,但具体的活动范围主要集中在亚欧两洲,至少没有曾来到北非的记录,但是关于他的行踪记录实在是少的可怜;布莱恩博士作为一个考古学家,虽然也曾经来到过非洲,甚至后来为了寻找圣枪到过昆达尔,但是没有迹象表明他曾经和伊赛尔联合军有过任何接触。
至于维萨和艾儿、里奥则似乎更没有任何的嫌疑,这几个人都是叶重十分了解的,与臭名昭著的恐怖组织根本不可能发生任何的交集。
班纳?叶重立刻摇头,当初他可是被伊赛尔联合军追的走投无路了,在自己与伊赛尔联合军达成了合议后,虽然班纳不再被对方追杀,但双方也只能算是同在北非互不侵犯罢了,两者虽然都属于非政府武装,但根本的目的南辕北辙,也不可能有什么交集。(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算来算去,好像只有弗利嘉在他醒来的几年间,行踪很难调查。
不可能,叶重摇头,弗利嘉怎么可能和恐怖组织联系到一起呢?叶重看了眼神态淡然的弗利嘉想。
可其余的人自己真的了解吗?自己真的可以相信他们不会与南沃尔发生什么关系?不能杀,那是什么关系呢?是敌是友?
南沃尔为了利益连自己的哥哥都可以杀,铁凌为了利益毫不犹豫地出卖了自己,那么这世界上还有谁值得信赖?
又或者…叶重的脑子里划过一道闪电,难道是杰里夫玩的苦肉计?作为帕奥和南沃尔的心腹,为了让自己人在内部互相猜疑,甚至大打出手以达到为帕奥报仇的目的,这个可能也绝非没有,毕竟帕奥是被恩雅亲手杀掉的!
或者杰里夫的目的是为了拖延自己而给在身后追踪的南沃尔赶上自己的机会。
如果是这样,杰里夫的心机之深沉让叶重也觉得不寒而栗,可是回想起杰里夫的表情神态还有他所描述的整件事,叶重找不到一点破绽…
叶重脑袋几乎被这些无数猜测给撑得爆裂开来,一件件突如其来却又无法理解的事情混杂在一起,从叶重接到邮件那一刻开始,整件事处处都充满了诡异,甚至连叶重自己这个从不放弃的人都生出了无力感,他不知道自己该相信谁。
“弗利嘉,你的柏柏尔语说的真好。”叶重轻声说道,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这件事,他觉得自己只是在没话找话地扯个话题闲聊,但他的内心深处却知道,自己又对弗利嘉产生了怀疑。
我这是怎么了?弗利嘉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啊!叶重忍不住在心里狠狠地骂自己不应该怀疑弗利嘉,要知道,她不仅没有伤害自己,反而是不顾一切地救了自己!
“我曾经在国际救援组织工作过,就在非洲的贫困地区。”弗利嘉看了眼叶重,淡淡地说道“为了工作方便,我学习了当地的语言。”
叶重哦了一声,接下来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总觉得弗利嘉那一眼似乎看透了自己的心思,心里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些心虚,沉默的气氛里飘荡着淡淡的尴尬。
“怎么样?累坏了吧?”班纳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叶重的身后。
毫未察觉的叶重吃了一惊猛地回头“你小子怎么像幽灵似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啊?你要吓死我不成?”叶重没好气地骂道。
班纳岩石似的脸上浮起个苦笑:“难不成我出来前还要先高喊两声通知所有人?”忽地撇嘴道:“昆仑雄鹰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小了?”(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叶重哼了声没有说话。
班纳又往火堆中添了些燃料,席地而坐,对叶重说道:“你太疲劳了,去睡吧,我接班了。”
叶重看了看表,又看了眼依旧沉默不语,面无表情的弗利嘉,装出疲倦的样子,捂住嘴打了个哈欠嘟囔道:“还真是有点累,连你走近都没发觉。”
班纳语含嘲弄“若是换作敌人,只怕昆仑雄鹰早就变成昆仑死鹰了。”
叶重不屑地瞄了眼班纳,不服气地说道:“那是因为接近我的人是你,要是换作敌人,我一早就发现了,你对我没有杀机,我就感觉不到杀气。”
班纳哈地笑出了声“强词夺理,分明就是你放松了警惕,我可听说有一种极凶猛的鹰连睡觉都是不闭眼睛的!”
叶重苦笑着摇头“那只是绰号罢了,按照你这么说,那你可是连核弹都能抗得住的。”
前些年曾有国家在撒哈拉沙漠进行了一次小规模的核弹爆破,据说在爆破范围内,只有蝎子存活了下来,由此可见蝎子的生命力是多么顽强。
当然叶重这时候决不是在赞美班纳。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弗利嘉率先告辞回自己的帐篷继续睡觉,叶重的精神一旦放松下来,也的确感到了身体四肢挥之不去的酸痛疲乏,对班纳交代了声钻回了自己的帐篷,几乎是合上眼便沉沉地睡了过去,这一段时间对叶重来说的确是心神俱疲了。
只是他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杰里夫所说的那个南沃尔吩咐的“不能杀的人”一直以体型不断变化的模糊背影出现在他的梦境里,时而消瘦、时而高大…
被几声骆驼的哀鸣猛然从纷乱离奇的梦中惊醒的叶重睡意全无,密封在睡袋中的他所能看到的只是一片黑暗,凌晨四点,叶重看了眼在漆黑中散发着幽暗荧光的腕表,呼出口长气,立刻觉得狭窄的睡袋异常憋闷,麻利地从帐篷里钻了出来,迎面而来的冰冷使得叶重精神为之一振。
叶重先是查看了一番帐篷旁的骆驼群,奇怪地发现有一匹未睡的骆驼似乎受到了惊吓,有些慌乱地在原地踏着步,像是想要跑,却无法脱开串联在一起的缰绳。
叶重过去安抚地拍了拍骆驼的脖颈,少顷这匹骆驼渐渐地安静下来…叶重又围着驼队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拍着那匹安静下来的骆驼轻声笑道:“莫非你也做了个噩梦?”叶重总觉得那骆驼一双滚圆纯净的眼睛里像是在表达着什么信息…
明亮的银河已经黯淡,繁星退却,月亮更是早已经无影无踪,万籁俱静的如墨夜空只有那团燃烧的篝火时不时发出几声噼啪轻响。
“醒了?”班纳低犷的声音传进了叶重的耳中,只是背对着叶重挺坐在火堆前的身体并没有转过来。
叶重活动了几下手脚关节,无声地走到班纳的身旁坐下“恩,睡不着了。”
火光映得班纳脸上那道长长的刀疤狰狞恐怖,像一条粗大的蜈蚣正爬在他的脸庞上,班纳举起手中早已经磨得发亮的水囊灌下一口后递给了叶重“来一口。”班纳静静地看着叶重说道,这件容器叶重很熟悉,两人初识时他便已经见过,那是班纳永不离身的东西,里面装的并非是清水,而是班纳最爱的烈酒。(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叶重没说话,接过酒囊直接仰头倒下了一大口,一道火线从喉咙直烧到胃,这酒是库伊族人自酿的烈酒,绝对称不上好酒,就像荒凉的沙漠,贫瘠而坚硬,每咽下一口都像吃下一颗烧得滚烫的沙砾,几乎让人觉得食道都已经被烫破。
叶重很回味似的吧唧了两下嘴,微笑道:“好酒。”又把酒囊递还给了班纳。
班纳岩石般的脸庞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看着叶重的眼睛越发明亮起来,浮起了淡淡的笑意“真的是好酒?昆仑雄鹰什么好酒没有品尝过!”班纳说着仰头咕咚又灌下了一口酒,抬手随意地擦了把嘴角。
“喝酒本就不必在乎酒的好坏,重要的是和谁喝。”叶重笑着伸手去抢班纳手中的酒囊,像个贪食的顽皮孩童。
班纳笑了笑“我记得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说过这话。”
叶重抢过了酒囊忙不迭地送到嘴边狠狠地灌下两口,过瘾地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侧头看着班纳的眼睛笑道:“我们第一次喝的也是这个。”把手中的酒囊扬了扬,又说道:“很久以来,我都记得它的味道,只可惜再未能品尝到,今天也算的偿夙愿了。”
班纳当然知道叶重所说的并非是酒,而是喝酒的人,两个人已经有数年未见,微微点了点头,转头望向火堆“这酒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希望你能喝个痛快。”
叶重静静地注视着罩在袍子的班纳,被黑暗掩住的大半边脸庞让叶重无法完全看清楚这个昔日生死相托的好兄弟“蝎子,你变了,虽然你没有说,但是我能看得出来你在担心着什么。”叶重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
班纳身体几不可觉地震了下,仰头又吞下一口烈酒“我只是放心不下我的族人,你知道威尔斯现在越来越歇斯底里。”
叶重叹了口气,斜着身子靠在沙丘上,注视着挺立如山的班纳,从这个角度他可以清楚地看到班纳眼中的痛苦和恨怒“对不起,我实在不该把你牵连到这事中。”叶重抱歉道“这事实在太危险了,我太自私了。”
班纳闻言歪了歪嘴角,露出个不在乎的笑容“鹰,我到觉得是你变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婆婆妈妈的像个娘们。”
叶重看着班纳脸上揶揄的表情愣了下,哈地笑出声来,摇头叹道:“我倒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我像娘们,你小子说话还这么不留情啊。”
看着叶重无可奈何的表情,班纳的心头很温暖,自己几年来的笑容只怕也没有与叶重重逢这几天多吧,班纳想。
两人你来我往,不消片刻便灌下了小半袋酒囊,要知道这酒囊的容积有十几升,这一会功夫叶重与班纳每个人至少喝下去了一斤。(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黎明前不仅是整个夜里最黑的时段,也最寒冷,可凛冽的酒却让叶重周身滚热,甚至觉得额头已经有汗珠渗了出来。
“蝎子,你该知道如果我可以自己解决,我绝对不会找上你。”叶重很没形象地打了个酒嗝,像是已经有些不胜酒力,可明亮清澈的眼神表明他现在很清醒,朝要把酒囊递给自己的班纳挥了挥手,摇头道“现在可不是大醉一场的时候,等办完这件事我们一定要痛痛快快地喝一场!”
班纳也不强迫叶重,伸手把酒囊封上,随手挂在腰间,怔怔地盯着篝火半晌,半睁半闭的眼睛看起来有些昏昏欲睡的趋势。
“蝎子,你再去睡会吧,反正我也睡不着。”叶重伸手轻轻推了推班纳说道。
班纳猛地惊醒,抬头看着叶重,晃了晃头:“我没事。”话虽如此,可他眼角的血丝并没有逃过叶重的眼睛。
“嘿,你小子别和我争了!”叶重笑着道“你若是累倒了还要我来照顾。”
班纳立刻梗起脖子,不服气地白了叶重一眼“开玩笑,我还能累倒了?你倒是要小心点,我看那几个女人好像都对你有意思,一个比一个漂亮,你别累倒了才是!”说到最后,班纳意有所指地朝叶重眨了眨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是男人都会理解的笑容。
班纳少见地展现了他的幽默。
叶重不屑地睨着班纳“一看你小子就没见过什么美女,我告诉你外面的世界大着呢,比他们漂亮的有的是!”边说边摇头,眼神里是**裸的怜悯“唉,我知道说也是白说,你可能也就在地球仪和电视机上看到过北非以外的世界,又怎么可能见过真正的绝色美女呢!我告诉你,上次我在委内瑞拉认识的那女孩才叫漂亮呢!可惜你这辈子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看到了…”
班纳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可是他不得不承认叶重的话正砸在他最大的弱点上,班纳的确从没走出过非洲以外的地方,全身心铺在民族大业上的他更是压根没有那份闲心到处观赏美女了。
看着斗架公鸡似的班纳,叶重很得意地嘿嘿笑了两声,刚想要乘胜追击,身旁的帐篷里突然传出艾儿冰冷的声音:“我到也很想见识见识叶大公子眼里的绝色美女有多漂亮呢!”
随着话音,艾儿从帐篷中钻了出来,盯着叶重的眼神比说话的语气更加寒冷,直刺得叶重周身冷气直冒,暗骂自己得意忘形。
即便是最丑的女人也不愿一个男人当着自己的面夸别的女人漂亮,何况艾儿、维萨和弗利嘉无一不是一等一的大美女,叶重只能哀叹自己的警惕性实在太差,可是话说回来谁又能想到自己只不过是得意之下稍微声音稍微大了那么一点点就被艾儿听到了呢。
“嘿,艾儿,外面冷着呢,快回睡袋里去。”叶重不敢与艾儿对视,舔着脸讪笑地想要叉开话题。
艾儿自然不会上当,非但没有重回帐篷,反而转身从帐篷里拽出条厚实的毡毯,把身体围了个结实,紧挨着篝火坐了下来,死死地盯着叶重,冷笑道:“我倒要听听在见多识广的昆仑雄鹰的眼中,真正的美女是什么样子的?”
叶重头疼无比,苦着脸期期艾艾地说不出话来,祈求地望着班纳,盼望着他能开口解救自己,可让他气愤的是一脸等着看好戏表情的班纳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他…
“这个,刚才酒喝得多了点,头晕,我先去睡会。”叶重说着就要逃之夭夭,没想到班纳比他的反应更快,抢先一步跳了起来,边向帐篷走去边回头朝叶重眨着眼睛说道:“你刚才不是说让我去休息吗?那今晚你就受累了。”
钻进帐篷的班纳再不回头看叶重一眼,在心里把班纳骂了无数遍的叶重只觉得艾儿的眼神就像两把锋利的钢刀在自己的头顶上盘旋打转,像是随时要刺下来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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