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伯的面相之所以衰老到如同七八十岁的老人,正因为他身体的活力,都在不断汇入体内那颗晶体之中。换句话说。那颗晶体让他脑死亡的同时,保持身体的活力,但又将活力吸走,让他的身体不断衰老。
这是一个可以看作好,也可以看作坏的循环过程。只不过,我觉得二伯被吸走的活力,完全可以看作是他的寿命。哪怕他现在魂魄入体,重新掌控自己的躯壳,也无法挽回那些已经流失的寿命了。
书教授说:“相信你也察觉到,他的生命力正不断流入那颗晶体之内。这其实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因为他与那颗晶体之间,是共生的关系。可现在看来。却像是在供养。”
“你的意思是说,那颗晶体的生命力不够,需要从二伯的身体里抽取做补充?”我问。
“虽然很不可思议,却事实就是这样。”书教授说。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晶体和二伯就根本不是什么共生关系。那颗晶体,是寄生物!它之所以在二伯身体衰弱接近死亡的时候,自身也走向灭亡,只因为宿主无法提供更多的生命力。”我有些恼怒的说:“这样的东西,二伯到底在哪碰上的!”
“对啊,没错,确实有这种可能。”书教授如梦初醒般的说:“这么多年,我们竟然没想到寄生的可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取出晶体,似乎……”
我愣了愣,没想到在这个问题上,书教授竟然会犯下如此低级的失误。能够将造神计划一手带到这个程度,书教授肯定不是愚笨的人。只不过,聪明人很多时候都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简单的事情,被他们想复杂了,复杂的问题,就更弄不明白了。
被我一语点醒,书教授的投影迅速消失,没多久。房门打开,几名伪罗汉先冲进来,示意我离开这里。同时,有许多人拿着仪器和设备走过来,我见他们神色匆匆的样子,便问:“你们要做什么!”
伪罗汉们见我不愿离开,冷哼着伸手要来拿捉。我也聚起体内的金力打算反抗,而这时,书教授的声音忽然想起:“算了,你既然不愿意离开,那就留在这里。但我要清楚告诉你,我们接下来所做的事情非常重要。你留下来没有问题,但是如果捣乱或者阻挠。影响了这件事的最终结果,哪怕委员长发怒,我也会先杀了你!”
我转过头,见书教授在几人的簇拥下走过来。我冷冷的看着他,身体靠在二伯躺着的玻璃床上,问:“你们打算做什么?”
“你说的很对,那颗晶体,确实有可能是寄生物。”书教授说:“如果这个猜测是正确的,那我们就有很大的把握将它保存下来。”
“取出晶体?”我立刻愤怒的大声说:“难道你不知道,如果这个猜测是错的,二伯可能会直接死亡吗!”
“确实有这种可能。”书教授说:“但我们没有时间了,继续等下去,他的生命力并不足以支持晶体存活。与其让它们共同走向灭亡,倒不如……”
“不行!我不同意!”我大声说:“你们今天,谁也别想对他动手!”
书教授布满皱褶的老脸,一颗明亮的机械眼微微转动,似是在看我。他脸上的表情很是冷淡,语气也是如此,说:“我已经提醒过你了,如果对这件事进行阻挠,哪怕委员长在这,你也会死的很难看!”
“是吗,那你就来试试!”我冷笑着聚起金力在手掌,幻化出两把金刀抓在手里。只要那些伪罗汉以及书教授敢有任何异动,手中的金刀首先就会把最靠近我的两个人脑袋砍下来。
书教授瞪着我不吭声,过了一会,他很有些无奈的说:“你这脾气,怎么和他那么像呢。他已经脑死亡,就算我现在不动手,他也撑不了几天了。那颗晶体是很珍贵的东西,举世难寻,独一无二。如果能够破解其中的秘密,对造神计划的推动作用,是无可估量的。”
我冷笑着,说:“说的真是好听,我完全看不出这颗晶体和造神计划有什么关系。倒是你话语中漏洞百出,让人不得不怀疑,是否早就对这颗晶体的来历有所了解。”
“我话里有什么漏洞?我说的都是实话。”书教授一脸镇定的看着我。
我哪里说的出他有什么漏洞,之前那些话,纯粹是为了诈他。书教授是真不知,还是老奸巨猾,我弄不清楚,也无需弄清楚。唯一明白的,就是不能让他们动二伯的身体。
其实,这种做法,确实像书教授说的那样,没有任何用处。
但是,我第一次见到二伯,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二伯的身体切开呢?
书教授等人与我对峙许久,周围那些手持仪器和设备的人仿佛没有看到我们,自顾自的摆弄着手里的东西。一大堆仪器设备,迅速将屋子塞满。
眼见准备工作已经就绪,书教授再次开口说:“左天阳,我只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你的身体,从那里移开!”
我冷哼一声,说:“如果我不让呢!”
“不让也可以。”书教授的语调平缓,像在诉说一件普通的小事:“虽然委员长下令不让杀你,但是他并没有提及你的父母。你应该很明白,只要我一句话,他们两个就会人头落地。”
“卑鄙!”我大骂出声。
“没错,我就是卑鄙,现在我就要用卑鄙的手段,迫使你离开这里。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性,你是否活着,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你身体的所有样本我都有,虽然一具**样本可以提供额外的帮助,但我不稀罕!”书教授的声音越来越冷,逐渐充满了杀意。
我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再次激起他对我的仇恨。说到底,我和这个一心完成造神计划的老头之间,没有任何恩情,只有仇。他恨我,我也恨他。
我们之间对这个世界的讨论,充满学术色彩,那使我对自己的定位产生了错觉。我以为自己没事了,父母也会跟着没事。可直到现在,才清楚父亲和母亲的生命,依然被书教授牢牢握在手里。
他们两人一天没有被放走,我就一天要受到书教授的威胁,不得不向他屈服。
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
父母的位置,我一点也不清楚,书教授之所以一直不告诉我,也不放他们走,就是因为预见了可能会出现类似现在的事情。他有底牌可以随时翻开,我也有。只不过,他的底牌虽然没我大,却好用太多了。
我心里不断挣扎着,到底是保二伯,还是保父母?
蚩尤冢里,姬孙神魂曾向我演示,二伯是如何将我从冰山中挖出的。看着他抱起幼小的我时,脸上那慈爱和满足的神情,心里的感动至今仍未散。他名义上是我二伯,实际上是救命恩人,而在我心里,他是这个世界上,仅次于父母和连道真的人。就算是阿三,在某些方面也比不上他。
而当我心里把这些人的重要性定位之后,究竟保谁,答案已经明了。
我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书教授,咬牙切齿的说:“总有一天,我要把你拆成一百块,撒到海里喂鱼!”
“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请你动作快一些。我们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重要,比你想象中重要一百倍,一万倍!”书教授冷言冷语的说着。
我愤怒他的无情,二伯与他曾是知己,可他不仅出卖了二伯,还为了晶体要提前结束二伯的生命。同时,我也在懊悔自己的愚蠢。如果不是我说出寄生的猜测,书教授根本不会立刻就想取走晶体。可以说,二伯如果真的提前死亡,很大一部分责任,都是因为我!
可我有什么办法呢,那个推论本是无足轻重的,谁能知道书教授竟然如此重视。从说话到行动,他只用了一两分钟,根本没给我足够的反应时间。
我愤恨又后悔的向前走了几步,书教授见我动作太慢,走上来用力推了下,不耐烦的说:“磨磨蹭蹭的,快点走!”
“我要留在这里。”我瞪着他说。
书教授头也没回,一边指挥手下接通各种仪器设备,一边说:“想在哪就在哪,但是如果你再给我找麻烦,我先让人把他们的手脚砍下来送给你当回报!”纵木布亡。
我很清楚,书教授能说出这样的话,就一定能做到。他不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内心只有对造神计划的狂热,至于其他人,在他眼里只是实验对象和工具。
我沉默着站在附近,看着玻璃盖被打开,二伯的身体裸露在空气中。然后,许多不明作用的东西被接在他身体上。一个个数据被人大声报出来,书教授思索着,不断让人更换设备,并进行一些匪夷所思的准备工作。
当一切都准备就绪后,一套可以发射微型切割射线的机器被推到二伯旁边。书教授亲自走上去,开始摆弄着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