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岛本身四面环海,整个城市水气很重。可是在我逐渐步入路西热带雨林的时候发现海南的水气与这里相比根本算不上什么。海南的水气只是融在空气中,闻起来比较湿润却没有太大感觉,而这里,虽然只是临近雨林,就早已是水雾弥漫湿气浓重。
老黑走在我们旁边穿的很随意,还是那条淡黄色短裤,还是那件米白色背心,唯一就是头上多了顶草帽,嘴里多了根草苗,甚至连鞋都没穿!一点都不像进山科考,到像是小学生出外郊游。
正式进入雨林,老黑像个经验丰富的老者一样指挥着我们站成一队,他在最前面带路,让两个持枪的特警士兵断后。才走了不到两个小时,我们穿的防水服就已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气,树木也开始变得根粗杆密枝繁叶茂,越来越多前所未见的花草昆虫出现在我们周围。密密麻麻的藤蔓植物遍布脚下,纵横交错的树根已经拱出地表,拇指粗的爬虫比比皆是,蝗虫大的蚊子更是随处可见。阳光被层层树叶过滤,落到我们身上的时候只剩下几个光点。
走到下午三点,被人为踩踏出来的路面已经渐渐模糊不清,慢慢的被植被完全覆盖。
我身上的汗水和湿气混合在一起,整个人都变的湿漉漉的。
到了五点,天色已经开始变暗,阳光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气温也开始骤降。身体单薄的赵兴和林米已经开始打起来寒颤,路也走得深一脚浅一脚明显体力不支。
正当我准备追上陈教授提议休息一会时,最前面的老黑停了下来,在他面前有一块洗衣板大小的石碑,石碑上布满了深绿色的藓类植物在藤萝密布的植被中很不起眼,陈教授捡了一根枯树枝刮掉了一部分苔藓,石碑上依稀露出两个歪歪扭扭类似甲骨文的图形文字。
“这里就是外围的边界,前面不能再走了,咱们可以回去了。”老黑挥了挥手,就要往回走。
陈教授拉住他问道:“老黑向导,能不能再往里走走,‘白矮族’的部落可能就在前面。”“不行!过了这个石碑就不安全了,我不去,要去你们自己去。”说完老黑转头加快了步子。
从见到他开始,光头对他始终就没有一点好印象,现在看到他要跑,不由分说伸手就把他抓住拎到了半空嘴里直骂娘:“小子,说你诈骗你还真他妈不实在,信不信我把你绑到树上喂狮子!”我心里也有些恼火,开始看他语出惊人,要的又是天价,以为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人,没想到才进了雨林没多远就打起了退堂鼓。
老黑也看出了现在的处境,知道跟我们力量悬殊自己寡不敌众,口气也软下来没有了当初的盛气凌人:“光头大爷,真不是我骗你们,过了石碑真的不能再走了。这一路咱们来的没危险,是因为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过了石碑可就保不准了。”
听到‘乱七八糟’这个词我忽然觉得有些耳熟,仔细一想,在宾馆的时候老板娘也用它形容过雨林里的东西,乱七八糟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是笼统的指雨林里一些没有被人类所探索过的东西还是指某些特定存在的危险?
在我走神的几分钟,光头已经把老黑绑在了旁边一棵腰口粗细的树根上,转头说道:“陈教授,这小子不实在,不用管他,咱们走咱们的。”说着就催促着众人继续往前走。
老黑毕竟是个小孩,看到光头动真格的了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别…别把我绑在这,前面真的不能去了,求你们放我走把,我退你们钱还不行么。”
“装!你再给我装!小屁孩我还整不了你!”秃子挽了挽袖子做了个发狠的动作,陈教授叹了口气拦住他道:“行了,一个小孩子而已,难为他干嘛,前面的路咱们自己走吧,量力而行。”说着给老黑松了绑,老黑感激的看了看陈教授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白纸塞到他手里低声叮嘱了几句什么。
光头走过去把手一伸:“小子,你不是说退钱么?拿来!”老黑往陈教授身后蹭了蹭:“我…我没带,在我家呢,你们如果能活着出去的话我一定一分不少全退了。”光头一拍锃亮的脑门:“嘿,我这暴脾气,你小子够阴的啊!赶紧消失,看着你我心烦!”
老黑在地上画了几个奇奇怪怪的图案,嘴里念念有词。最后十分虔诚的扣了头,解释说这是在为我们祈福,祈祷我们能平安回去,之后又恢复了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三蹦两跳消失在我们来时的丛林里。
陈教授把手里那团褶皱的白纸抻平:“虽然老黑不带路了,但是他画了一张简单的地图告诉我咱们只要按着地图走就不会有太大问题,还有就是天黑之前必须点火休息,否则会有野兽趁机偷袭。今天大家也累了,就原地宿营吧,等明天早晨再继续走。”说着就安排着开始搭建帐篷。
我和骨头一边帮忙一边闲聊:“老骨,这外边的树林和咱们大黑山的树林你感觉哪个好?”骨头蹭了一把鼻涕道:“没啥不一样,就是树比咱那大,还有空气里水太多什么味都有,整的俺什么都闻不清楚。”
我笑了笑,知道骨头的鼻子虽然不及干爹厉害却也异于常人,无奈在植被密集度如此之大的热带雨林,各种气味交织混合在一起,再厉害的鼻子也闻不出个所以然来。
当我们搭好帐篷点起篝火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天色彻底黑了下来。
雨林的夜晚格外黑暗,却一点也不安静,各种虫鸣不绝于耳,不知名的怪鸟也有一声没一声的啼叫。
陈教授安排秃子骨头我还有小胖我们四个人住一个帐篷,其他人则住在另一个。晚饭是林米做的豆腐炖粉条,光闻着香味我们几个大老粗就已经馋的口水飞流直下三尺了,我拿出随身带的香肠让骨头分给众人。
到光头的时候,他一边接过香肠一边问道:“什么味的?鸡肉还是牛肉?”骨头没好气的回答:“猪肉的,这个你还挑,什么肉不是肉!”光头一听,马上把刚刚拿到手的猪肉肠又扔回到了骨头手里:“猪肉的?我不吃,别的还行。”
我好奇的问:“怎么?你是**?”他嘿嘿一笑,摇了摇头:“谁说不是**就非得吃猪肉,你不知道,我小的时候,我妈买回去一块猪膘。那块猪膘可真够肥的,雪白雪白的直往外冒油。我小时候不懂事,拿在手里咔嚓就是一口,当时就给我吃吐了,从那以后无论肥的瘦的,只要是沾一点猪肉味我闻着都想吐。嘿嘿,俗话叫吃伤了。”
“哼,俺看你还是不饿,想当年俺们黑山村闹饥荒的时候草根树皮只要是能咽下去的什么都吃,哪像你们城里人活的这么娇嫩!”骨头白了他一眼把香肠塞进自己的裤兜坐在一边美美的吃粉条去了。
晚饭过后,我们围着火堆而坐。小胖在一旁摆弄着他的摄像机,翻看这一天拍下的各种奇花异草,光头则靠在一边打瞌睡,我和陈教授闲聊着关于白矮族的一些情况,准备回去报道时当做参考资料用。
忽然骨头警惕的伸着鼻子轻轻闻了闻悄声提醒我道:“老张,有东西过来了,很大的动物!”说着右手已经摸在了弯刀上。他这一句话,顿时让所有人松懈的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连大气都不敢喘静静的听着周围的异响。
几分钟过去了,除了虫鸣鸟叫再无其他声音,光头坐在一旁不以为然:“俗话说的好,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何必这么惊慌。没事,都放心吧,别紧张兮兮的。”
骨头却一脸严肃:“真的有东西,俺闻到了!而且它现在就在咱们周围。”说完从我的背包里掏出送给我的那把手弩套在胳膊上聚精会神盯着附近的几颗参天树。
光头唉了一声道:“天黑了你就紧张了,这是心理作用。等着,我侦查侦查去。”说着打亮了自己的手电在附近挑了一颗最粗的大树就开始往上爬。骨头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别看光头身体魁梧,爬起树来却灵活的像只猴子,说话间已经向上爬了六七米处在火堆照明范围的边缘。
他停了一下,掏出一个胶皮套把手电套在头顶回头冲我们笑道:“嘿嘿,看我这身手还不赖吧。”
说完准备继续往上爬。手电的光柱随着他的转身直直向上照去,只见在他头顶不到半米的地方一只比他脑袋还要大一圈的巨大蛇头正在直勾勾盯着他!宽大血红的信子不停在巨蛇嘴里吞吐发出咝咝的声音!
光头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脑袋嗡的一声连个‘啊’都没叫出来就直直的从树上摔了下去!正好落在旁边的临时帐篷上把刚刚搭好的帐篷砸了个四分五裂!没有了手电的照明,巨蛇再次隐入了黑暗之中。
其他人也都是一惊,两个特警端起步枪瞄准树上的黑暗部分,骨头也举起了手弩。只要那巨蛇一露头肯定避免不了一梭子枪子!就这样僵持了五分钟,我们谁都不敢出声。
这时候光头摇摇晃晃的从破碎不堪的帐篷堆里爬了出来,一边哎吆哎吆的叫着一边向我们走了过来。骨头吸了几口气忽然猛的一转身冲他就是一箭!没等光头反应过来,食指粗的弩箭就已经擦着他的左耳朵飞了过去!只听到一声低沉的哀嚎,随后那只巨大的蛇头出现在了光头身后!